第 6 章(1 / 2)

温宁是个聪明人,他自然不会简简单单送个膏药去,朱谦既然开了这个口,心思已不言而喻,具体做到什么地步,便是他说了算。

两位主子生了隔阂,他岂能不从中斡旋?

否则,他便白当了这么多年的长史。

翌日天亮,沈妆儿睡了个踏实觉,昨夜她未曾等到父亲沈瑜,醒来一面梳妆一面问留荷,

“昨夜父亲可回来了?”

留荷替她梳头,回道,“还没呢,我问过丁姨娘,老爷已整整三日不曾回府”

沈妆儿慵懒地拨动发梢,露出会心的笑,“无妨,爹爹定是编到了紧要之处,咱们不打搅。”

只要知道他好便罢了,爹爹是个纯粹到了极致的人,一心编史,心无外物,谁又能料到这样的人,会在动乱之时,弃笔从戎,召集义士学生,替朱谦破门呢。

一定是担心她这个女儿,怕她死在乱军之下,是以拼死把朱谦放进来救她。

酸楚的记忆一点点破开她的心口,清晨的凉风顺着那道口子钻入她五脏六腑,涩涩的疼。

沈妆儿费了好大的功夫,方平静心绪。

明熙苑是她住惯的院子,留下的人手还是当年用过的老人,无一物不看着舒心,也生出无数的眷恋。

沈妆儿收拾妥当,先去上房给老太太请安,姐妹们比她先到,想是等她似的,一个个聚在老太太跟前的锦杌上坐着,不曾离去。

“昨日妹妹刚回,不好意思叨搅,今日妹妹随我去我院子说话可好?”

说话的姑娘一双细长的眉眼,唇红齿白,笑如月牙,正是二姑娘沈玫儿。

沈妆儿在沈府行三,上有出嫁的沈娇儿,定亲的沈玫儿,下有四姑娘沈恪儿与五姑娘沈秀儿。

沈玫儿貌美,平日牙尖嘴利,爱管教底下的妹妹,沈恪儿人如其名,沉默寡言,至于沈秀儿,生得娇憨腼腆,见着嫡亲的姐姐只管笑。

沈玫儿只比沈妆儿大一个月,定亲也在妆儿之前,她原该先出嫁的,只因一道圣旨砸下来,沈府只得先张罗沈妆儿出嫁,沈家老家有规矩,同一年只能出嫁一个女儿,沈玫儿只得押后,偏偏次年是寡春,不吉利,所许的富阳侯府又是个重规矩的,婚事推到今年六月。

今日三月十九,掰指一数,还有两个多月也该出嫁了,定的是富阳侯府的二少爷,算是高嫁了。

原先沈玫儿暗自埋怨沈妆儿耽搁了她的婚事,如今出嫁在即,在家里多待两年,父母宠着,也没什么不好,渐渐看开了,昨夜她母亲便教导她,嫁出的女儿,同气连枝,相互之间也是个帮衬,沈妆儿再如何,是尊贵的皇家妇,示意沈玫儿多多亲昵。

马上要出嫁的姑娘,谈起夫妻相处之道,总有说不完的话,姐妹俩相搀渐渐往二房迈去。

二人少时也是无话不谈的,自沈妆儿出嫁后,生分了不少,沈妆儿这厢回府,给诸位姐妹兄弟均捎了厚礼,挑给沈玫儿的是一支金累丝镶宝牡丹花鬓钗,上头足足有三颗半寸大小的宝石,沈家并不算富裕,相反勤俭持家,沈玫儿已是最受宠的女儿,月例也只有四两银子,沈妆儿这支钗子,够她花销两年。

“等你出嫁,我再回来给你添妆。”

沈玫儿抱着她胳膊露出笑,“你回来便好,昨夜给的匣子便当添妆了,不要破费,你在王府需要开支的地儿大对了,王爷对你好吗?”

沈妆儿神色暗了暗,没接话。

沈玫儿心里是疑惑的,行宫一事看出,朱谦心里没有沈妆儿,可这次回来,那琳琅满目的礼仪,却是十分郑重。

也许,这些天潢贵胄,看重脸面罢了。

“你下次别捎这么多礼仪回府,省得旁人说我们沈府打煜王秋风。”沈玫儿自小得老太太并二夫人曹氏教导,也不是眼皮子浅的人。

迎面步入一片花园,春光扑面而来,繁花似锦映入沈妆儿的眼底,她笑意清透,

“二姐,你别担心我,等你出嫁,我一定要回来的。”

说话间已到了所住的金水堂,沈玫儿亲自给沈妆儿切了一壶茶,

“咱们家里虽比不上王府富贵,可这茶叶却是我在庄外亲自采的,几日前刚出炉的新茶,你尝一尝”

沈妆儿扶着茶盏浅浅押了一口,正待品评,一婆子神色慌张打廊庑下来,人未至,声先到。

“二姑娘,不好了,富阳侯府的二少爷喝得醉醺醺的,在府门前嚷嚷要退亲,门房请他进来,却被他一手甩开,说是我们沈家久久不让您出嫁,耽搁了他”

沈玫儿闻言脸色豁然一变,“什么?”手中的茶杯失声而落,碎了一地。

顾不上沈妆儿,快步奔出门槛,拽住那婆子的手问,“他人呢?”

“还在门口闹呢”婆子急得泪如雨下。

沈玫儿眼泪滑出眼眶,怅然后退数步,沈妆儿闻言立即出来扶住她,“二姐”

她却一把推开沈妆儿,提着裙摆,疾步往外奔去。

沈妆儿回想刚刚婆子的话,脑海一片轰然炸响。

前世她不曾回府,也记不清这桩事最后是什么了难的,但她清楚的知道,这门婚事最后没退,沈玫儿嫁去富阳侯府后,过得比她还不如,朱谦虽不喜她,好歹不会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