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州城外,大西军王帐。
一个黄面虎须的中年人端坐帅位之上,满脸阴沉之色。
此人正是大西王,一代枭雄黄虎儿。
他早年贩过红枣,卖过杂粮,当过铁匠,年轻时专好打抱不平,颇有几分仁义。
后来从军违反军纪,被责罚后,干脆带人造起反来,大西军军纪不严,所以多为人所诟病。
“啪。”
张献忠用力拍在案头上,怒气直冲云霄,惊的几个侍**如筛糠。
“湘人负额在先,不知死活,让额损兵折将,破城后屠城三日,赶尽杀绝。”
帐中诸人闻言兴奋起来议论纷纷。
又能大抢一把了!
大户人家的金银财宝,细皮嫩肉的丫鬟,小姐,让人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
义军里很多人早已忘了初心,忘记了自己是受人欺压的贫苦百姓,起兵时发誓不抢夺百姓,不淫人妻女,现在都当了放屁。
大西军檄文里明确记载,一声炮响,城中官员出城跪迎,免死,二声炮响,城中大户富人,出城劳军,可免死保全性命,三声炮响全城百姓沿街跪迎,视为顺民,一律不杀。
至于投降后,到底杀不杀,只能看八大王的心情。
定北将军艾能奇,平东将军孙可望,都开口表示赞同,二人都是掠夺狂人,就爱抢大户,扩充实力。
安西将军李定国,抚南将军六文秀对视沉默,杀戮过重,不得人心,非义军之举,也违背当初起兵誓言。
军师严锡,汪兆麟,都起身躬身劝谏道:“大王,我军远道而来,当安抚当地百姓,以图大计,不可再大开杀戒。”
“父王,儿臣也以为不可在加杀戮,民心尽失,与我军不利。”李定国站起来说道。
几个人都明白许诺屠城掠夺,固然可在一定程度上激励士气,但引起的后果同样非常严重,能不用则不用。
“哼。”
“额杀又不能杀,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张献忠面带愠色,饮尽杯中之物。
李定国环视众人笑道:“父王,衡州军民已成惊弓之鸟,以我看来,破城只在二三日内,儿臣有一计,可瓦解明军军心,而使衡州城不攻自破。”
张献忠喜不自胜,在侍女翘臀上用力一掐,道“你有什么好计赶快说来。”
“父王,常言道攻心为上,我大西军一路势如破竹,各地望风而降,今衡州为孤城,不如……”
李定国说完,帐中诸将都点头称是,只有孙可望不屑一顾冷笑不已。
“多此一举,官军都是废物,明日,由我麾下各营主攻,破城后你们不要跟我抢浮财女人就行。”
二人政见一向不和,张献忠也从不在其中斡旋,任由他们争执,他在一旁看个乐子。
“兄长真智勇双全,小弟不及。”艾能奇赞叹不已。
刘文秀亦点头称赞,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张献忠对李定国点头笑骂道,“就你小子鬼心眼多,赏酒三杯,这女子今晚归你玩了,哈哈哈……”
“共敬大王,霸业早成。”
“义父,面南背北,为期不远了。”
帐中一片欢乐。
尹先民,何一德等几个湖南降将,脸色变来变去,很是尴尬。
张献忠此人,望之不似人君。
降将在帐中连个座位都没有,尹先民暗暗叫苦,早知如此不如不降,自己堂堂一个副总兵投降过来居然是这种待遇。
夜以深,张献忠传令,明日加紧攻城,即使不能破城,也要击溃明军士气,使之恐惧,这样李定国的计策必成。
“邦邦。”
已是二更天。
入夜宵禁,兵士巡街,不许来回走动。
城中军械局造作司大院内,人头攒动,气死风灯挂满了院子。
大明后期,各重镇自设军器局,由匠户们制作火药,盔甲,箭矢,刀剑,以充军备。
寒风凛冽,铁匠们面带喜色的赤膊上阵,用炭火融化铁水,在坩埚内以柳木棒来回搅拌,慢慢炼成熟铁。
永明王赏匠户们每人三两银子,每个人都很开心,他们连夜铸造虎蹲炮,费用材料则全由桂王府出。
一旁的朱由榔则陷入沉思,国内贫铜,炼钢技术条件又不允许,温度达不到,提炼不出好钢,想造连发炮,炮管问题一时难解决,看来科技树确实无法越级点亮,朱由榔不住皱眉,思索。
目前只能多造几门虎蹲炮应急用。
一阵冷风吹过。
朱由榔摸了摸脑袋,他忽然想起了老电影里的没良心炮,土地雷,边区造,别的他暂时想不起来。
护卫王狗儿躬身道:“殿下,您该回府休息了,身体要紧。”
朱由榔眉头紧皱道:“明日贼兵攻势应该会更猛,狗儿你回去,把花园里的十八头鹿连夜杀了,炖汤,早起送到城门各处,给守门将士食用。”
王狗儿闻言咧起嘴有些为难,片刻后说道:“殿下,那些鹿是大王的心爱之物,卑职不敢杀。”
“无妨,你尽管去杀。”
“殿下,是否要问过老王。”
朱由榔脸色一沉道,神色威严无比,“莫要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