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而行,渐渐接近南城门。
朱由榔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附近民房千疮百孔,看样子像是被投石机,又或红夷大炮所毁。
附近居民早已被迫搬迁,无家可归,露宿街头。
流民,妇孺老幼随处可见,他们蜷缩在街道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孩子哭着说饿了,大人也哭,轻声抚慰,要等明日桂王府施粥。
独轮车上的破旧包裹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战争就是如此残酷,不跑可能性命不保,跑又无处为家,颠沛流离。
这就是乱世。
兴百姓活的苦,衰,百姓不得好死!
朱由榔暗自感叹这乱世之苦。
这一切都怪那个堂哥朱由检?
当然明亡的锅他必须背,如果说全怪他一个人,也是扯淡。
鞑子都说他有道无福。
想力挽狂澜结束这乱世?
可眼前自己的小命还不知道保得住保不住。
这个时候明军已经丧失了在火炮上的绝对优势。
李闯王,张献忠,军中都有大炮,火铳。
孔仲明投降建奴后,鞑子们也掌握了火炮的铸造使用,成为攻城利器。
可惜的是,鞑子坐稳江山以后,严格禁止火器的研究发展。
甚至不许百姓经营铁矿,大开历史倒车。
以至于鬼子联军打进来的时候,两江总督牛签还造起了明朝的虎蹲炮…
在给清廷的奏折里,大力吹捧虎蹲炮的威力。
然后……不被洋鬼子狂虐才怪。
真特码,那段历史朱由榔越想越窝心!
“艹。”
想太多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固守待援。
按时间上算,左良玉部已攻克武昌,大军正在向湖南岳州运动。
只要守住十几天,大西军锐气受挫,粮草不济,张献忠肯定会怕被前后夹击,从而撤离湖南,转战四川。
流寇嘛本来就是到处流窜,柿子挑软的捏。
走到城门处,但见守卫森严。
队队军卒手持刀剑,火铳,亦或弓箭席地而坐,寐不卸甲,随时准备上城杀敌。
从精神面貌上看士气并没有完全崩溃。
朱由榔扫视片刻,心中稍感安慰。
军心尚可一用,但也需要鼓励鼓励。
在千总,把总的吆喝声中,民夫们忙着把箭矢,砖石,运上城楼。
随时应对大西军的再次攻城。
城楼上身批山文甲的大胡子吕将军远远看见身着衮龙袍的永明王,急忙带人过来参拜。
“郡王在上,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此地危险,还请郡王快快回府。”
“是啊,张贼中有红夷大炮,臣等难护郡王周全,还请郡王速回。”
朱由榔淡然笑道:“二位免礼,小王乃神宗皇帝之孙,桂王府镇守衡州,有保土安民之责,现在大敌当前,小王怎能坐视不理。”
这番话大义凛然,让人挑不出毛病。
“这…”
吕参将为难道:“若郡王有失,末将实在担当不起。”
“呵呵,将军不必多言,生死由命,小王愿与衡州军民共存亡,我乃太祖武皇帝后裔,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两个武将闻言惊愕不语,掩饰不住心中的惊讶。
据说这永明王生性懦弱无钢,优柔寡断,今天看来并非如此。
其龙行虎步,气宇轩昂,观之绝非无能懦弱之辈。
朱由榔冲护卫王狗儿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即会意,扯开嗓子大喊道:“各位军兵弟兄,永明王出银犒军,每人先发现银三两,白米饭管够,阵亡者,再发粮三石,现银五两抚恤家属。”
全场寂静无声。
士卒们个个目瞪口呆。
先给三两,要知道,他们一个月才一两多银子。
大明官军欠响不是一天两天了。
从天启年开始,各处天灾人祸连连。
饷银,粮草,经常拖欠。
再加上文官老爷们大肆贪污克扣,喝兵血。
有些军户们有时甚至要自费置办粮草,所以大量逃亡。
军士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你指望他们能发挥多少战力。
朱由榔挥手道:“把银子抬下来,先给城门楼上的军卒发饷,其余人等待退敌之后一起发放。”
几箱白花花的银子从马车上抬下。
在斜阳下闪烁着金属光泽。
军卒们纷纷跪倒谢恩,看来这次是真的给银子。
“殿下慷慨解囊,体恤我等,请殿下放心,吾等愿拼死一战。”
“我等誓杀张贼,以报殿下。”
……………
大胡子吕参将此时肃然起敬,永明王居然肯出这么多银子。
没银子,打个屁的仗。
永明王的身影在他心中逐渐变得伟岸起来。
朱由榔微笑高呼:“诸位军士免礼,本王还有话说。”
他顺着甬道大步走上城楼,参将,千总跟在后面毕恭毕敬。
王狗儿在下边吆喝着开始称起了银子,逐一发放。
朱由榔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