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辞月偏过头,“我没答应过。”
所以不算出尔反尔,从始至终都是宋青望单方面的计划,宴落帆读懂这言外之意,极为无语地望了宋青望一眼,抿唇决定反复无常一回,“那我也不要你教了。”
殷辞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身边,淡淡道:“那你想谁教?”
挺寻常的语气,可方才争相上岗的弟子莫名脊背发寒,有股阴恻恻的味儿,下意识躲避宴落帆试图挑人的视线。
半个靠得住的人都没有,宴落帆认清现实:“那你教吧。”
但凡殷辞月语气稍微凶一点,表现出丝毫不耐烦,他立刻借题发挥。
宴落帆心底还有几分惴惴,毕竟灵珏已经被收起他也没办法掌握限度,说什么给过三次机会?可后果也没说,和他相处同往日并没显著区别,顶多是……强硬了些?摸不准。
总该不会是准备伺机报复?
以殷辞月在中后期睚眦必报冷血无情的人设,会这样做也不甚奇怪。
将心比心,若是他恐怕也有可能认为自己被欺骗感情。所以殷辞月到底发没发现泣鸳灵珏的竹简?他当时还特意塞到了和珍宝典籍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百草区。
在宴落帆心不在焉时,悟阁中的同门先后落寞离去,最后只剩下他、殷辞月以及宋青望三人。
宋青望都觉得自己多余,可对上好兄弟‘你为什么还不走’的目光仍是哽住,干脆诘问:“你这算什么眼神,没答应不也没拒绝?重色轻友,见色忘义……”
更多他也憋不出来,毕竟没上过两天私塾。
宴落帆听完没忍住笑,联想到当初‘不拒绝、不主动’为渣男的理论,“你算不得‘义’吧?当初还让那些人挑事。”
宋青望觉得自己冤枉,坐到一边的桌案上跷着二郎腿:“这是你堂兄说的吧?他对我有偏见,别听他胡说八道。这明明是一个刚入门的外门弟子撺掇的,说殷辞月眼高于顶,谁都瞧不起,我只是过去看热闹。”
“外门?”宴落帆面露质疑。
宋青望轻啧一声,略一回想报上大名:“你们应该见过,毕竟是同时进的临谷峪,好像叫什么施琅。”
宴落帆补充:“殷施琅。”
宋青望恍然一锤手,笑道:“对,没错,是这个名字,还和殷辞月一个姓氏。”
然后他对上殷辞月冷漠的眼神,顿时笑不出来。
宴落帆解释道:“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
宋青望骂了一声,就差对天发誓自己没有扯谎了,“兄长怎么能干出这事?”
殷辞月被无视好半天,眉宇间寒霜更甚,这小骗子和谁都能聊得开心偏他不行,“你该去忙竹御尊者吩咐的事。”
“啊?师父没安排我干什么……”戛然而止,宋青望忽地明白这是在赶他走,将无语摆在脸上,“走就是了。”
最后大抵猜到事情因果,他决定去找罪魁祸首殷施琅的晦气,可临踏出悟阁门槛还要多嘴一句,“还不是你作梗,本来去寻隐世族是我的活,还不容易有机会出门玩乐,结果你非对掌门说我肯定不会认真……还当我面说,好好的机会落在宴朝瑜头上,让你和我去演武台练手也不肯。”
满腔怨言,悻悻离去。
宴落帆的心情只能用‘果然如此’四字形容,又忍不住疑惑,里主角会单纯为想接送他上早课做出这种麻烦事?
是他多心?
毕竟殷辞月说得话不差,听宋青望刚才那意思就是不会认真,只想着玩乐。
论道补习正式开始,该说不说殷辞月能当主角确实有相应水平,原本长老翻来覆去都讲不明白的道理,从他口中讲出立刻浅显易懂,甚至产生:原来这样简单,那他之前怎么那样头疼?
本来宴落帆吊儿郎当随时准备挑事的态度也逐渐认真,甚至还会主动提问:“所以天道和修士其实是敌对关系?”
殷辞月手持狼毫笔在道典上勾画一笔,“对。”
“修士是天道平衡的破坏者,所以每升一个境界才会落下天雷。”宴落帆蹙眉,抬眼反问,“那天道之子呢?”
殷辞月停笔,“什么?”
宴落帆意识到自己说了人物无法理解的词汇,立刻摇头称“没什么”,可天道之子也就是主角本身绝对是特殊存在,这可是作者的设定,殷辞月天生就是要成就大道的。
殷辞月也配合地不再追问。
然而宴落帆的反射弧在这时终于发挥作用,现在这和谐平静的场面不是他想要的,一拍桌子发难:“我不学了!”
别问,无理取闹不需要理由。
殷辞月看眼前小骗子拍完桌子后吃痛咬唇的小动作,无可奈何皱眉,“不学就要去思过崖。”
这是威胁吧?宴落帆决不接受:“别拿这个吓唬我。”
然后潇洒起身,扭头离去,好似方才乖巧听讲的人不是他,可谓翻脸无情。
殷辞月稍作估计,学两个时辰左右也差不多,逼太紧将适得其反。
他并未合上书页而是回看之前用毛笔勾画过的部分,这些小骗子全都没能理解,照这样思过崖是非去不可。
他正准备稍作整理,就看到刚才头也不回的宴落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