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她的当?”展怀春诧异地重复,“我能上她什么当?我交了银子带走人,如何会上当?”
明安抬头看他:“那她可否将师妹的卖身契给您?如果给了,刚才的话算是明安白说。”
展怀春皱眉,转念一想已经明白了静慈的算计:“你们出家当尼姑,难道还签了卖身契?”
明安心中亦是了然,她就知道静慈轻易不会放人,而之前那么多人想赎身都因为价格太高放弃了,这位公子看着绝非蠢人,绝不可能为了一个蠢阿榆就心甘情愿花那么大价钱,其中定有猫腻。
她 低下头,细声解释道:“当年我爹娘本来打算卖我当丫鬟的,后来高昌使人告诉他们玉泉庵收尼姑,但是怕小尼姑吃不得苦逃跑下山,必须先签卖身契给庵里,我爹 娘一听尼姑庵给的价钱比当丫鬟的高,便签了。我来的比师妹晚,不知她到底是如何进的庵,想来应该是差不多的。公子,她,她没把师妹的卖身契给您?”
“没有。”展怀春盯着手中茶盏,脑海里想起了老头子的话。
无奸不商。
那个老鸨可真有本事,她是准备拿了他的银子金盆洗手,然后再把阿榆卖身契转给别人来跟他讨要,还是将来反诬他抢人?
可惜她挑错了人,就算不知道此事,他也没打算让她活着下山。
他看向跪在身前的人,平静地问:“你告诉我这个,对你有什么好处?她身后有高昌,我得罪不起,最多将银子讨要回来不再替你师妹赎身,绝不可能因为感激你便救你脱离火海。”
明安摇头:“不用公子救我,明安只求公子替我准备一样东西。”
“说来听听。”
“……蒙汗药。”
明 安迟疑片刻后开口,说出来了,她的心彻底安定下来,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公子,您被静慈摆了一道,想来心中也不甘吧?您是贵人,肯定不愿与她多做纠 缠,明安只求您替我准备蒙汗药,由我亲自动手。届时公子可以拿走您的银子和师妹的卖身契,如果您想,拿走所有人的卖身契都行,只要能逃离这里,明安愿意替 您做牛做马。”
“那你们主持醒后岂会甘心?就算我拿了你们的卖身契,你们还有度牒在她手里,她可以以主持的身份禁止你们还俗,更别提她的靠山高昌了。”
明 安咬牙,豁出去了:“她不会醒,公子拿走想要的东西后,明安会一把火烧了尼姑庵,对官府则称是静慈屋里半夜走水,绝不会牵连公子。没了静慈没了卖身契,只 要公子能在高昌得信后带我们下山,那样高昌也没有理由再跟您抢人。”她想了那么多办法,这是最稳妥的,没有后患,也不用担心名声败露,那些男客来此都是偷 偷摸摸的,应该不会声张出去。
“你,够狠。”展怀春懒懒地靠到椅子上,盯着身前看似瘦弱的人道。他真的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除了他不知情的卖身契,她的打算竟然跟他不谋而合,只不过他是想怂恿明安然后借刀杀人,明安却是心甘情愿主动要当刀子。
明安苦笑:“只要能保住清白,再狠的事我也能做的出来。公子,明安求您了。”重重地磕头。
展怀春没有立即答应,佯装考虑利弊,良久才道:“明天我把东西给你,你晚饭时动手。”
“明晚?会不会太迟?我担心高昌会提前一晚上山,还有其他……”
“这个不用你担心,你做你该做的事就行,记住,放火之前,我要先去她屋中一趟,她屋里的东西,你一样都不许碰。好了,你走吧,明天小心行事,别露出马脚。”展怀春起身送客。高昌死了,那些男客……有肖仁衙役打扮以缉拿杀人犯的名义守在山下路口,相信没人敢上山。
明安不敢辩驳,惴惴离去。
展怀春却没了困意,靠在床上沉思。
卖身契……
如果小尼姑也是被爹娘卖到尼姑庵的,那他事后把小尼姑送回去,她爹娘见她貌美,会不会再卖她一次?就算他给他们足够他们这辈子衣食无忧的银子,那样狠心的爹娘,会好好照顾这个并未养在身边的傻女儿?
真是麻烦。
第二天早上依然是明安来送早饭,展怀春让她把阿榆叫过来,得知阿榆陪清诗去桃林赏花了。
展怀春还真没见过清诗。
打发走明安,他去桃林寻人。远远的,看见一高一矮两个尼姑站在树下,他悄悄藏了起来。
“阿 榆,你看,女人就像桃花,出嫁前是花骨朵,嫁人了就开了,在她的夫婿面前,露出自己最美的样子,然后怀孕生子。阿榆,你命苦,但也是有福气的,遇到了贵 人。既然那位施主要带你回家,你就好好听他的话,细心服侍他别惹他生气。将来他娶了妻子,你要敬重对方,除了他们夫妻俩的话,你谁的都别听,只做自己分内 该做的事,日子应该会好过些。”时间不多,清诗教不了弟子太多,只能尽量提点她。
阿榆不是很懂:“施主说很快就会送我回家的……不过如果他在我回家之前娶了妻子,我就听师父的话。”
清诗叹气,既盼望弟子一直这样懵懂下去,将来不会为情所伤,也不会因为不安分成为主母眼中钉,又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