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无形的制约,之后无论我旁敲侧击的问她什么,她一概都不予回应。倒是我方才对折清的那一句询问,给她听来好似是为她在鸣不平一般,稍稍的挪到我身侧来些。柳棠默然退回他的座位上,一声不吭。
落灵儿见我同样默着不语,一手捂着脖子,一手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上‘封印’二字,便将蕴月坠交给了我。
我忍下纷杂的情绪,查探蕴月坠后方知落灵儿是在上头下了封印的。
她瞅我一眼,再指了指自个手腕上突兀出来的玄铁,意欲明晓,是想要我给她解除封印,来交换蕴月坠。
说实在的,我现在并没有同她讨价还价的心情,故而道,“你嗓子不方便,便不如直截了当的摆出最后的筹码,省的我费神。”
我当下一副残损之躯,面对解封之后的落灵儿,就如那鱼肉与刀俎,只得任其宰杀。我以为落灵儿既然自发来寻我,至少会让步一些,也好与我一个谈判的机会。这就好比有人费尽心思约你做生意,却一口一个天价,还偏偏是你并无那个心思与之周旋的时候,实在是让人想扭头就走。对她有所期待的我真的是太天真。
我这一句大抵是不客气的成分多了些,对遭遇横难的落灵儿没有及时的摆出担忧的姿态,柳棠有些不忿,“千洛你怎好如此偏心,折清说的话你一句正经的质疑都无,灵儿姑娘当下这幅模样,你却丝毫没有怜悯,你……”
我淡淡截过他的话道,“灵儿伶俐可爱,性子又开朗和善,你是不是也喜欢她得紧?”
柳棠撩人的桃花眼蓦然瞪大,脸上唰的红透。激愤的站起身来时,单薄的肩都轻微的颤着,“你……你怎说得出这种话。”
相较于柳棠的激动,落灵儿倒是半点反应都无。
我抬眸瞅着他,再道,“这句话亦是我想同你说的。”
柳棠远比我想象得要孩子心性一些,半点激不得,我一句话落定,他单薄身子颤得厉害,像是气得不轻,忿然扭头便走了。
我见他走远,遂与落灵儿道,”我要求有二,一,将柳棠身上煞气抽离,二,蕴月坠留在我这一月。一月之后,我自答应你方才的交易,为你解封。”
按着落灵儿的步调走,她携了我两个筹码,必当是层层剥离,将局势推到与我不利的情境。不若我自个一次性摊牌了,柳棠一事无可转圜,蕴月坠便是以缓兵之计。
实则按千溯的性子,他既然将坠子交给落灵儿,定当想到她会种下封印作为筹码,八成是给我留了后路的。作为亲兄妹处了这些年,我一直依靠他依靠得顺风顺水,故而当知道璃音的魂魄是千溯交给落灵儿的时候,我连同她谈判的心思都没了。
落灵儿迟迟不作表态,明显是并不放心我。
我饮尽杯中茶水,站起身时拉起折清的手,对落灵儿道,“你不答应也无妨,你说这是我哥给你最后一个赎罪的机会,却不大乐得对我坦诚。且而即便当下我拿不到璃音的魂魄也是没大碍的,让千溯再走一趟凡界纵然麻烦了些,也总好过再与你没完没了的纠缠。”轻笑一声,“只不过,若是千溯来了,我还留着你做什么?”
落灵儿听闻千溯二字,脸上一白,喉咙滚动两下,却只发出嘶哑的单音,辨不出在说什么。
我瞅着她又恨又怨的脸,想她八成是在埋怨我对她无情,静待着等她情绪终于安稳,咬牙点了点头。
我无甚表情的与她道一句,”多谢。“拿起蕴月坠,便拉着折清出门去了。
一面走一面碎碎念,”早晓得如此就该早点商量好今晚上住哪了,哎,柳棠那少爷性子,也不知道冲到哪去了,这么多人可怎么找。”
折清在我身后道,“问落灵儿不是更直接?“柳棠身上还有落灵儿的煞气。
我头也没回,”若是问了她,她九成是要跟上来的,我怎好与她这个借口。”
我给柳棠身上加诸的护持因为落灵儿的煞气被掩盖了不少,就算偶有感应,也只是大致的位置。而他似乎正在向城外移动,是预备回雨镇么?
柳棠的脚程并不快,想要跟上很容易,我在难得展开一次的神识范围内寻着他的身影、安下心来之后,也终于开始察觉我这拉着折清的一路走,引得多少回眸的诡异气氛了。
僵着脸皮,走至城外才松了折清,清了清嗓子,犹豫复犹豫还是将心中的憋屈着的话道出来,“老大,咱们得谈谈了。”
城外的古道上行人并不很多,偶尔有衣着朴素的人擦肩而过,或而回眸打量两眼折清,与旁近之人交头低语。
折清干脆且而淡然道,“恩。”
我难得严肃起来一回,是因为有些事哽在心中实在难以消化。我可以不在意他前世给我一刀的绝情,也可以不在意他瞒我许多秘密,甚至心中辗转或许仍是盼着我死。他受制于千溯,至少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算与我同归于尽。
我所不能理解的是,种种迹象表面,他与我在心态上都不像是一个阵营的人。可我偏偏记着他这些日子以来待我的好与温存,并不似是虚假。
我不知道一个人的虚情假意可以做到何种的地步,听柳棠说,我前世就是这么死的。给人从头到尾,彻彻底底的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