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倒是讨喜。”太后慈爱地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些。

如今，太后四十多岁。因为不染尘世，常伴青灯古佛，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

太后曾是桃源国第一美人，容貌自然绝丽。且眉目柔顺面目和蔼，褚瑶对这样的皇祖母，心里是喜欢的。

走得近了，褚瑶笑得真诚：“皇祖母很美。”

这一句夸奖是真心实意。褚瑶见太后微微一笑，随手拿起旁边的经书，状似不经意地点了一段字，道：“小九聪慧，帮皇祖母念一念这段。”

褚瑶没多想，字到嘴边还未出声，发觉不对劲，心里一凛，面上不显半分。

这段经文，哪里是一个三岁孩童该会的。

随即，褚瑶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晃动着脑袋。“皇祖母，阿瑶不认识。”

“哦？可哀家觉得，小九该会啊。”太后挥退侍候在身边的太监宫女，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像是能通过这具皮囊看到里面的灵魂。

不愧是宫斗胜利的女人，感觉这么敏锐。

褚瑶睁大眼睛，湿漉漉的眸子望着太后，欲哭不哭的样子，眨巴眨巴眼睛，委屈唤道：“皇祖母……”

轻柔的风从窗口处飘进来，熏香袅袅，烟气蜿蜒四散。

紧张的气氛随着太后摸了摸褚瑶的脑袋而结束。“看哀家，老糊涂了，忘了小九才三岁。”

“您那里老糊涂，您比猴子还精呢。”褚瑶默默诽腹。

这太后看起来像是不问后宫中事，可连自己是谁的孩子，具体几岁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说明后宫一切事情她都了如指掌，先前装作不知道她受伤的事情，是演戏给她看呢。

“岁钰，公主还小，你送送她。”太后轻抬皓腕，点了点褚瑶的鼻子道：“出来这半日，你母妃该担心了，小九下次再来可好。岁钰看顾好公主。”

叫岁钰的宫女，微圆的脸，也就二八年华。可能是在一起久了的缘故，总觉得眉眼处与太后有些相像。她低着脑袋称是后，便领着褚瑶出去了。

喝云胆子小，此刻虽然害怕岁钰这样的宫女，但也寸步不离公主半步，生怕再发生上午那样的事情。

“九公主比其他的皇子公主要讨太后喜欢呢。”岁钰照顾她，走得慢慢的，笑容浅浅。

这话，褚瑶可没傻到顺着她的话说。太后是人精，身边的宫女又岂是傻的？

还没想好，就听“砰！”的一声，湘钰上演了一场平地摔……

一个三岁的孩童遇到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办？褚瑶想了想——哭吧。

眼泪还没挤出来，岁钰就站了起来，后边跟着太后宫里的宫女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奴婢笨手笨脚的，没吓到公主吧？”岁钰拍打着身上沾染的灰尘，嘻嘻一笑道：“前面就到流夕宫，丽贵人处了。”

果然够聪慧。太后虽然没点明送她去哪儿，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她往流夕宫走一趟。

至于这一趟的目的，想来——坐实丽贵人的错处？

褚瑶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笑：“谢谢岁钰姐姐。”

奶声奶气的一句道谢令岁钰只想应下这声姐姐。

侧头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三个宫女，岁钰弯了点腰道：“公主折煞奴婢了，要是让其他人听到，会掉脑袋的。不过可以偷偷叫啊~”

人还没到流夕宫，迎面就过来一群急匆匆跑着的太监，担着架子，上面盖着一块白布。

“站住。”

岁钰面容严肃了些，她是太后宫里的。小太监小宫女见了她，不管年纪大小，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一群小太监慌慌张张的。场面安静了一会儿，被推出来一个特别矮小，面黄肌瘦的小太监。

小太监请了安，眼睛盯着地面答道：“是，是流夕宫，丽，丽贵人处的大宫女莺儿，死，死在井里，刚捞出来……”

“掀开我看看，”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个三岁的小公主，岁钰收起好奇的眼神，改口道：“既然如此，还不走快点，冲撞了九公主，仔细你们的脑袋！”

可惜。褚瑶盯着小太监们慌张却快速的步伐，心想着要是能掀开看一眼就好了。

摸摸受伤的小脑袋，再一看喝云害怕瑟缩的样子，走过去牵住她的手说：“我害怕。”

喝云嘴角掀起强扯出来的笑：“公主不怕，喝云保护你。”

“……”

岁钰看了她们一眼，双手拢在袖子里，暗戳戳摩擦双掌。

真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流夕宫里，肯定有一场好戏可以看。

果然——到了流夕宫偏殿门口往里望，真是好热闹一场戏。

只是……褚瑶睁着黑白分明，略微圆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为什么要在门口偷看偷听？不怕被逮到吗……

屋内摆设华丽，坐在上方有两人，一个穿黑色衣服的男子，还有一个正是阿娘。

下方站着的有太后宫里的掌事姑姑雁湘，跪着的是丽贵人及一干宫女太监。

想来，那黑衣服，长相斯斯文文的，应该是父皇吧？

这真不能怪她不认识，自打出生到现在，根本就没见到皇帝老子一面。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