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袍子的少年,少年鼻梁高挺,俊眉斜飞,初升的朝阳下,越发衬得面白如玉,这样一步步缓缓而来,让人恍惚间想起一句诗: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人群顿时一静,便是沈洛也不得不承认,面前少年之姿容,当真是宛若谪仙一般。却依旧冷冷一哼,生的再好又如何?男子非若女子,比的是才华,可不是长相。
生的这般好相貌,却是跟了那么一个一肚子龌龊的先生,连带的整个人都给教歪了!
这般想着,神情已是很有几分不愉。
商铭已然上前一步,冲着来人中身材干瘦的吴昌平深深一揖:
“学生见过先生。倒不知当年事竟是令得先生耿耿于怀,先生这会儿可是消了气了?若然气没消,要打要骂或要了学生这条命去,都凭先生一句话,学生绝无二话。”
神情恭敬有礼之余,更流露出无法言说的委屈。
一语甫毕也不待吴昌平搭话,又向陈毓惨然笑道:
“我知道师弟心里所想,年少之人都有名利之心,师弟一心要把我踩在脚下,才会有之前不智之举。若然但是因为一己私心,我便是俯首称臣甘拜下风也未尝不可,就只是,我身后还有白鹿书院,我一人如何自是无关紧要,却不能让白鹿书院这个读书人的圣地蒙羞。”
说着又看回吴昌平,期期艾艾道:“当初,是先生教我说,读书人自有风骨,即便我如何想要成全师弟,却也不能违了读书人的本心!等过了今日事,我定会自己登门,任凭先生责罚。”
话语中的伤心失望,再配上他眼下可怜的模样,活脱脱自己受了多少委屈似的。却毫无疑问令得吴昌平欺世盗名的名声之外,又多了为了功利威逼设计弟子的厚颜无耻形象。
连带的陈毓也成了不知天高地厚,借吴昌平这个先生之名,陷害师兄,妄图以此上位的小人。
吴昌平气的浑身都在发抖,连带的更是心灰意冷。这就是自己当年用尽全部心血教导的学生!当初,自己被他的才华蒙了眼,只欣喜于他的聪慧,而忽略了德行,以至于到头来,落得这般下场。
“先生——”陈毓忙探手扶住。转头瞧向商铭,神情充满着讥诮,“演技倒好。只是你就那么确信,今日的比试,一定就是你赢?”
商铭这般唱念做打,表演的不可谓不炉火纯青,只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确实能赢过自己。
拜李树平所赐,陈毓已经提前见识了商铭的字,相较于吴景荣的字体,也不过是多了些技巧罢了,甚而因为为人太过阴险,令得字形也多了份阴鸷之气。所谓字如其人,这句话当真大有道理。
就凭这样一笔字,想要胜过自己,做梦还差不多。
而商铭这会儿咬死自己偷他的书法研习,在他落败之后,这会儿叫的有多响,到时候被打脸就有多痛。
吴昌平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看向商铭的眼神一时也说不清是厌恶还是失望。
商铭被瞧得心里有些发寒,却转而露出更加委屈的模样,垂下的眼帘遮住了诡谲的心思——
为了自己的前途也好,爹爹的名誉也罢,吴昌平这辈子都只能顶着欺世盗名的名头终老。
先生,莫要怪我,若是你不回来,说不好事情还会慢慢被人淡忘。或者即便回来了,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咦?竟然是你?”一片静默中,一个惊奇的声音忽然响起。
陈毓抬头,神情并没有半分变化,倒是吴景荣,忙不迭护在陈毓身前,看着那人的神情很是警惕。
却是之前在渡口处和陈毓几人发生冲突的赵佑恒。
赵佑恒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陈毓。之所以会跟着同窗一块儿来,一则是因为要陪来投考白鹿书院的表兄贺彦章,二则也是被同窗叫来看热闹的。
赵佑恒家就在鹿泠郡,那日在渡口处接了表兄,就直接带人回了家里,直到今天回官学遇到同窗才听说,竟然有人不知天高地厚向白鹿书院的才子商铭发起挑战。
商铭这个人赵佑恒倒也认识,平日里并不怎么看得上眼。实在是那人太过傲慢,因而听说有人跟商铭挑战,赵佑恒倒是来了兴趣,不过不同于其他人来给商铭助威,赵佑恒却是想看商铭吃瘪。
倒没想到那个挑战的人自己竟然认识,可不就是那个在渡口旁令得自己接连落了两次水的小子?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前的事自己还记着呢,怎么也要好好和他打一架才成。
是以,一个没忍住,就叫出了声来。
“你认得他?”旁边站着的,正是赵佑恒的表兄贺彦章,听赵佑恒如此说不由很是好奇。连带的旁边的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实在是那小子这两天风头可是盛的紧,连带的鹿鸣馆那般拼命维护的架势也让人生疑,偏又神秘的紧,所有人除了他是吴昌平的学生这一点外,其他全是一无所知。
“之前在渡口见过。”赵佑恒顿时就有些不自在,无论如何不想说出之前被陈毓扔到水里的事,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就是在渡口时我跟你提到过的那个……那个,救人的……”
“奥,”贺彦章瞬时明白了什么,促狭的瞧了赵佑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