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脚,抬起刀。
那中年男子吓得回过头来,涕泪满面:“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可以让他们投降——我可以让他们归顺于你!”
崔季明笑了:“你死了,他们才会归顺于我。”
她说罢,亲自执刑抬刀刺入了裴军主将的后背。
几乎是几十艘大船目睹着这一瞬间,她甩了甩刀,一道血滴飞出去。如今济水拥挤的水面上,说话谁也听不见,崔季明从亲卫手中接过强弓来,忘记带扳指的手指上早有可以空手拉弓的茧,她扣住弓弦,抬弓射箭,朝离她最近的裴军船只上的军旗射去!
一百多步的距离,她一箭击断了对方的旗杆,裴军的军旗径直倒了下去。
崔季明一言不发,她好似根本不在意会不会有人朝她射出暗箭,就左脚朝前立直身子,连发十几箭,将射程范围内的所有裴军军旗全部射断!
西边郑军还在攻打船队,船队之中却好似一片忘记抵抗的沉寂。崔季明收起弓,连接射箭,细窄的弓弦还是在她手指上勒出了几道血沟,她没有在意,走下最上层,对跟她攻上船的亲兵抬手道:“按计划,东行!”
裴军主将的大船终于游动了,船底层没有被杀的摇桨劳工立刻动了起来,本来向东就是顺水而下,主将的大船很快就朝裴军来时的方向而去。
其余几艘魏军的大船也连忙跟上。
还打算对着一阵猛攻的郑军投降的裴军,看着季子介带着攻下的战船居然朝裴家境内走了,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反应。
他们没有和郑军联手?为什么这就走了,这是要走哪儿去?打算攻齐州?
然而一边是郑军迟来的猛攻,一边是杀了他们主将的魏军王上驾船引着顺水而下,该走哪条路,谁都明白。
这是一场没有言明的俘虏,季子介什么也没说,她既没有要他们放下刀,也没有逼他们跪下被捆住手脚。但在她往东边走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裴军船队都毫无选择的跟她走了。
郑家打着一半,看着裴家船队撤走了,还愣了一下。
这是败逃了?果然被魏军打的这就要落荒而逃了?
可……魏军呢?
郑泽野站在郑军大船的最高层,看见的却是七八艘黑旗的战船,带着剩下的裴军逃走了——
这什么意思……?季子介带着他们跑的?
他们要追上去么?会不会是圈套,如果不追,那在这儿等了大半天,摆足了阵仗,一共才打下来一艘船,就这么干等着?
郑家被耍了?
……但这也很难叫做被耍了啊。毕竟郑家除了面子啥也没损失,他们要是早点出兵来打裴家水军,早就跟魏军把战船瓜分了啊!谁叫你们来这么晚……魏军该杀都杀完了,白让你们出来捡西瓜么?
这种憋屈,就是让人想捶胸顿足骂一句“竖子竟敢骗我”都骂不出口。
脸上生疼还没理由还手。
郑军的副将问道:“郑公,咱们要追击上去么?都是顺水,咱们能打的!”
郑泽野不敢追,一是怕圈套,二是不敢轻易离开主城郓州。
他咬牙顿足道:“你等着吧,裴军投降是畏惧我们,等到姓季的带他们回到他们自家地上,他们还不立刻反攻魏军!”
这话听起来怪有道理的,同样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副将也接受了这个说法,望着白日波光粼粼的济水上远去的船队,恨恨的想。
这件事崔季明不可能没想过。
但她连郑军会拖到最后再出手,自己可以带着绝大多数的完整裴家船只离开都能想得到,怎会想不到这点。
船顺水而下,中途魏军占据的船只,一直比裴军的船队稍快一些,不到两个时辰左右他们便到达了齐州,魏军在齐州靠岸码头上的齐州将士和魏军将士的协助下,七八艘船只率先停靠,全部的魏军带着同僚的尸体,下船立在了齐州城外。
而裴军慢一步归来,看到的只是岸上齐州城门大开,加起来两万左右的兵力整齐且静默的立在午后的旷野上,魏军王上季子介坐在一匹金色的马上,望着他们。
船只渐渐朝齐州靠拢而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码头附近的旗杆上,挂着一排尸体。
他们一路想追杀魏军的船只却追不上,想要再东行回裴军曾经安顿在齐淄青三州外的大营,虽无兵却有后备军和足够的粮草。这只不是魏军一场突袭的胜利,少了七八条大船而已,他们回了裴家的地界,还怕什么——
可旗杆上挂着的是裴军淄青大营后备军的几位将领的尸体。
言下之意就是,别费心跑那么远了,我都把尸体带过来了,就是告诉你,你们的家底刚被抄了,粮啊马啊早就被大伙分了。大营都不在了,齐淄青城门都朝我们大开了,你们还想怎么办?
你要是想去亲自看看,似乎也不要紧。毕竟季子介只是在岸上看他们,而不是想拦截他们。
很快的,在外人看来是轻而易举的,崔季明在马上冷眼看着三十多艘大船靠岸,横板被放下来,各船的将领率先走下来,对崔季明告降。
而那些在岸上顺船走的不到万人的裴军,在跋涉到达战场附近后,看着水军回逃不得不又死命奔回来的兵马,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