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刺出这关键的一剑,如何才能收回这一箭,到底勇猛的时刻该掐在那里才合适,这些不是纯练就能练出来的,要的是天生对于这种机会的敏锐,以及时刻思考着的灵活脑袋。
比武累的是心。
高手对决,也可比作是这场以少敌多的战役。
崔季明甚少打过自己这边有优势的仗,此次虽然她有两万多兵在手,却仍然选择了让独孤臧先去齐州占城这条险路。看着险的是她,稳的却是大局。
远远的,郓州的郑家船队渐渐靠拢而来,郑泽野远处似乎看到了裴家船队遭到了攻击,一部分船队想要在济水河面上散开,但济水的水面并没有宽阔到可以让混乱中的这么多船只调转方向——此时应该是郑家上前攻击的最好时候。
郑泽野却决定再等等。他就想让崔季明先冲上去一波,跟裴家缠斗一段时间。反正两败俱伤,对他来说都有好处,再晚一点,再晚一点再去搅入混战获利会更大吧!
崔季明已经攀登上了甲板,她甚少这样不骑在马上,当步兵参与战役。
然而崔季明一直很擅长群战,她登上船舷的那一刻,没有等其他人汇合,没有观望身边是否也有将士爬上来,单手持贺拔刀冲入裴军之中。
贺拔刀的长度表明了它是典型的双手兵器,崔季明早早能用单手拎住十几斤的铡刀杀人,这样的长刀用右手单拎住她也能操控自如。崔季明的左手留来给短兵的。
她一脚踏在船边的栏杆上,朝船内跳去时,长刀尖朝前如标枪一样投出去,穿透几人的皮甲和肢体,斜插进甲板里!木制的刀柄在空气中摆尾,插住的几个人中,有一个只是被扎中了肩膀,还在痛呼的在甲板上挣扎,无数裴军士兵朝她冲来,崔季明一弯身子,猛地将长刀朝后拔出,手捏住一截没开刃的刀柄,朝外抡去!
她瞧了那倒在一圈尸体中,肩膀被洞穿的裴军士兵,眨眼笑了笑:“抱歉。”说罢一刀劈上对方门面。
从船弦上攀登上来的魏军看见崔季明几乎已经砍倒一片,孤军奋战杀入甲板之上,也不敢多停留,即刻朝她靠拢而去!
崔季明的左手里已抢过来了裴军配制的横刀,只可惜她力气惊人,横刀劈砍了没几下,不是卷了刃就是断裂开了,她一边杀一边抛刀抢刀,走过去的地方倒下的不只是裴军,还有满地的断刀废刀。
她已经失去了方向,主船上挤有一千多将士,一个个从底层冲上空旷的甲板,持木盾围坐一圈,妄图挤退她。然而这时,主船周围四十艘小船上的魏军将士几乎各个都已经攀登上了大船,集结成队,以崔季明为首,像一柄尖刀般直刺出去,不过片刻便撞开了盾阵,分散杀开。
崔季明只觉得两只手腕都挥到发麻,穿着草鞋的双脚在浸满血与水的甲板上时不时打滑,身边也不断有魏军的将士倒下去,尸体横在身前差点绊倒她,而当崔季明冲上甲板三层,将裴军大营主将揪出来,带到甲板上时,暗红色的甲板上,站着的唯有满身浴血头发都湿透的魏军,尸体堆满甲板……
崔季明的刀横在那中年裴军主将的脖子上,问手下人道:“咱们损失多少?”
站在甲板上的兵将道:“三成以上。王上可有受伤。”
崔季明道:“无大碍,将咱们准备好的旗子挂在桅杆上!”
他话音落下,甲板上的一个年轻将士卸下甲来,解开贴身裹在衣服里的大旗,几个年轻的魏军水军攀上桅杆去,一刀劈下了旧旗,将魏军的黑底红纹旗帜挂上,随风飘扬。
于此同时,张富十立刻命人也将魏军大旗挂上,渐渐的那些或早或晚攻占下几艘船只的魏军,连接挂上黑旗,七八艘船上迅速飘扬起了魏军的旗帜。
裴军的船只这时候才四散开来,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魏军,就已经失去了七八条战船,而主将也被擒!
崔季明当初接手卢海军的大船时,也训练了一匹水手,由于她擅长骑射,并没有水军的经验,这批熟练的水手基本都是张富十训练出来的。他们迅速研究明白了大船的运作模式,拉起船帆,也开始想要驶动起来。
而此时其他的裴家战船失去了主船的号令,开始犹豫了——
对方就占了七八艘船,如今他们人都在船上,距离拉开想要强攻也不是不可以啊?那这就动手?可是主将都落到人家手里了,这……动手还有用么?
裴家有的开始朝挂上魏军大旗的船只放箭想要反杀,然而绝大部分还是在原地懵比。而远处从一开始就在慢吞吞靠近的郑家,看着魏军的大旗已经随风飘扬,总算是怂够了,大船开始冲撞向裴家外围的船只——
郑泽野心里还在算计。
怕是魏军不会让出他们攻占的这几艘船,那也不要紧,反正河渠过窄,船只都要停靠在济水。郑家手中这么多大船,难道还夺不回来么?
然而就在郑军攻向裴军船队外侧时,崔季明也站在了主船的最上层,手里还拎着吓得两股战战的裴军主将,身边的亲兵搭弓,同时朝天空上射出十几枚鸣镝去,尖锐的声响超过了任何混乱,一时间划破嘈杂,引得无数大船上的裴军朝主船的方向看来。
崔季明在裴军主将膝盖后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