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
崔季明眼见着这处后头的药库靠着后门,容易逃走,四处也没有旁人,不会惊动。
她提着刀,脚步轻轻的跨过门槛,面容隐匿在那一盏灯照不见的黑暗中,缓缓朝那老者而去。待老郎中觉得身边烛火微微晃了晃,不甚在意的抬起头扫一眼时,一柄短刀的刀刃,却贴在了他颈侧。
他惊得几乎喝出声来,崔季明单手扶住了他的肩,道:“不必惊慌,我只是请您来配副药,治风寒的。最好别喊,我会给钱。”
那刀贴在喉管之上,老郎中连忙点头。
崔季明道:“现在你取药,我跟着你,走慢点,不要回头,我怕刀碰着你脖子。”
那老郎中扶着桌案起身,颤颤巍巍的拿了几张包药的草纸,低声问道:“是男是女,年方几何?确认是风寒么?会不会是伤寒?若我不见人,怕是不准。我不会说的,郎君不如带人来看病,就算是穷苦百姓,这里也——”
崔季明微微抬了抬道:“你抓就是了。十五六岁,本来流涕,后来淋了雨。今日才烧起来的。伤寒烧的慢,七八日才会慢慢热起来,必定不是。”
那老郎中点头,慢吞吞的迈着步子,生怕脖子撞到刀刃,崔季明看他动作就跟打太极似的,将刀撤回来,抵在他背后:“你快点,我这样不挡着你了吧!”
老郎中走到药柜旁边,也不用称,不用看抽屉外挂的签儿,一手一个准,捏两下就知道几两,手快如赌场盘筛子,七八味药抓了便是一包。他竟还是个老好人,絮絮叨叨的说:“煮了姜水喝一些更好,可用酒搓洗一下手脚,最好还是多喝稀粥。”
崔季明在后头只得说:“知道了……”
她到底是来被训话的,还是来逼人抓药的啊。
却不料老郎中才抓到第三副,忽地有人一阵猛敲门,崔季明一惊,老郎中苦笑道:“今儿有贵人要来晚上看病,才留的这么晚。”
崔季明道:“进来看病?不是请你去?”
老郎中道:“那人不许去府上,是个得了癫狂的人,建康能有刺十三鬼穴的本事的,只有我一个了,那人都是夜里才来看病的,唉呀郎君你来的真不是时候,要不你这两副先拿回去煎明日再来?”
崔季明:……你当我这是三个疗程几次复诊啊,还明天再来?!
崔季明:“不要理,你先抓药,赶紧的。”
老郎中:“贵人总是脾气暴躁,一会儿会惊动前院的。要不你去楼上坐,我先去开门?”
崔季明如今觉得建康城内危机四伏,此事恰有人来敲门,她总怕不是巧合,拧住老郎中的胳膊道:“等等,我去开门。”
她可以隔着门先试探说老郎中今日病倒了,不能就诊,试探对方身份。
外面敲门声愈发急了,崔季明抬手扯了郎中的布腰带将他手绑在身后,随手拿了几张纸揉成团塞到老人家嘴里,避免他开口大喊,看那老郎中怪可怜的,躬身道了声抱歉。她把大桌上两副药揣进怀里,才走到后门处,用吴语开口道:“您找哪位?”
外头一时无声,半晌传来了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于公不在?”
崔季明怎么都觉得这跟刮人骨头似的声音有点熟悉,装作学徒道:“于公夜里忽地病了,如今在内院躺着,怕是不能给您看病了。”
门外又是半天没有反应,崔季明只觉得自己不过两句话,好像就被对方识破,往后退了半步,却忽然听着那老太太道:“家中主子近日病得厉害,于公几次给治却始终不见成效,如今是怕来追命,躲起来了么?!”
崔季明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就看着一道窄窄的刀刃穿过门缝,挑起门闩,就要推开门,对方显然也不像普通人,她急急往后退去,攀上侧边另一面墙头,两脚踏在墙头上,就要朝外翻去!
却不料这一侧街上居然有几个侍卫骑在马上,正护着其中一辆马车,马车上有一人正被侍从扶下车来,夜色中对方看见她的身影,侍卫警觉,齐齐拔刀,响成一片。
崔季明大惊,如今要从墙头翻回去,只能撞见闯进院里之人,她踏在墙头踩着薄薄的砖瓦,两面都是人,一惊之下踩碎了瓦片,几个侍卫齐齐道:“什么人!”
却看着从马车上被扶下来之人,本在不停地喃喃自语,听见拔刀和呼喝声,抬起头来,与崔季明四目相对。
崔季明心头骤惊,心中大叫完蛋——
言玉一抬头望见她,站在原地,神情竟恍如隔世,扶着柳先生,笑着喃喃道:“我又看见她了。这一个多月看见她的时候,比我前头两年加起来都多。”
柳先生满面震惊:“……少主,传言是真,是她闯入了建康!”
第207章
言玉没有反应过来,他竟歪了歪头,看向崔季明,眼神好似刚入崔府时茫然。
崔季明蹲在墙头,死死盯着言玉,两侧侍卫朝她靠拢过来,崔季明一只脚靠后撤着隐隐含力蹬在瓦片上,心头后悔自己好死不死,非挑了建康最大的医馆,还恰好是言玉来看病的时候——
……等等看病?
那老郎中说唯有他自己能以针灸治疗癫狂——
言玉道:“柳先生,你日日与我说她不在了,如今却怎么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