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知什么鸟突然叫起来,声音尖利,如鬼哭一般,瘆得人发慌。
两个孩子还在大哭,韩氏这才轻拍着他们的背,将他们抱起,不敢回头看一眼,消失在风雪夜中。
废大皇子一脉企图谣言乱朝纲,罪不可恕,惠南帝将罪宗派人送给太上皇,太上皇方才悉知个中缘由,大怒,一杯毒酒送到皇陵,赐死贤太妃。
贤太妃死前将太上皇骂得狗血喷头,恶毒至极,太上皇听闻,更回气怒,差点呕血。
惠南帝又诏告天下,太子确是凌家血脉无疑,谁敢妄议以谋反罪论之,自此,再无人敢议论太子的身世。
第84章 悲悯
京中风平浪静, 宫中波澜不惊,太上皇病了几日,本来因为前段时间孟氏女人们闹得有些苍老的脸,更显衰老。
南珊携儿子去探望, 太上皇见到她依旧面色有些不虞,一个不能生养的皇后,偏还深得帝王的独宠,他作为公爹, 哪能欢喜得起来,不过听说她对太子视如己出, 尽心尽责,看在这个份上, 倒也没有为难她。
太子能来看他,他却很是高兴。
南珊也有些无奈,说起来太上皇也算是她的养子, 可是现在却是她的公爹, 对太上皇这个人,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太上皇这人,让人又讨厌又心生可怜,偏她现在又是皇后,为了堵别人的口,也要来这安昌宫里走一趟。
她对儿子使一个眼色,便告退出去。
寝殿内只剩太上皇和凌郑, 太上皇让老太监将他扶起,靠在塌边上,凌郑小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就如同以前赵奶奶每次生病一样,他都懂事地帮忙干活。
太上皇心中如暖流穿过,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小人儿,热泪盈眶。
“太上皇,您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疼啊?”
“没有,”太上皇握着他的小手,“凌儿来看太上皇,太上皇甚慰。”
“太上皇要多吃饭,病就很快好起来。”
以前他生病时,赵奶奶总是这样跟他说的,想到赵奶奶,小人儿有些难过,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赵奶奶还有外婆。
“好,好。”太上皇连说两个好字,“太上皇听凌儿的。”
南珊站在外面,听到里面一老一小的说话声,安昌宫那四位太妃都识趣地不上前,她们可是陛下安排进来的,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冬日里的阳光略有暖意,照在人身上无比舒服,安昌宫不比正阳宫,各色的宫女穿梭往来,凭添几分春机。
两刻钟后,凌郑出来,见娘还在门口等着,将小手自然地伸出,她一把将儿子的小手抓住,母子俩牵手离开安昌宫。
南珊见儿子有些不开心的样子,蹲下来,看着儿子的眼睛,问道,“凌儿不喜欢太上皇吗?怎么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小人儿摇下头,漆黑的瞳中隐有泪光,“不是的,凌儿喜欢太上皇。”
她将儿子搂住,“那凌儿为何哭了,告诉娘。”
凌郑低下头,“凌儿觉得太上皇和赵奶奶一样,都很可怜。”
赵奶奶?
是以前凌儿寄养的人家,那个赵奶奶,她记得,是一个独居的老人,儿子女儿都在国外,几年都难得回来一次。
她将儿子的小身子拥得更紧,她的儿子,有一颗赤子之心,“凌儿觉得太上皇跟赵奶奶一样,都是一个人住着,很可怜是吗?”
小人儿点下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太上皇和赵奶奶不一样,太上皇的宫中有很多侍候的人,再说还有我们的凌儿,以后多来陪陪太上皇,这样太上皇就不可怜了。”
小人儿又点下头,偎进她的怀中,为自己流泪不好意思起来。
她将儿子抱起,慢慢地走着,老无所依,她的妈妈何尝不是一样,自己年轻身亡,儿子应是身穿异世,那边只留下妈妈一个人。
妈妈又要如何生活。
眼泪瞬间盈满她的眼眶,将儿子抱得更紧,朦胧的视线中,男人高大的身影慢慢走来,接过她手中的孩子,一只手擦拭她的泪水,神色不明地看着安昌宫。
她抓住他的手,摇下头,“不关太上皇的事情,是我…想起了那边的母亲。”
他脸上寒气尽消,将她的手紧紧地牵着,往正阳宫走。
两个世间,纵使他身为天子,贵为帝王,也无法让她们母女重逢。
南珊深呼一口气,萧萧景色,寞寞清寒,人生自古难两全,如今有夫有子,能团聚在一起,她应该心存感恩。
看着身边抱着儿子的男人,心生慰藉。
朝堂上,大臣们照旧如常地上朝,俱不敢提废大皇子的事情半句,凌重书本已被贬庶人,并未夺产,若安份,定然一世富贵,偏要蚍蜉撼树,妄图借太子身世乱朝中人心,简直不自量力。
太子长得肖似德正帝,除去生母不祥,有何可疑之处。
可怜常家,常大学士虽为人油滑了些,但却也无甚大错,不就是养了一个蠢女儿,生生累得几代人的基业功亏一篑,寒门举子苦读十载,能金殿面圣,科举出头,是何等的不易,穷极了几代人的心血,就因为女儿愚不可及,妄想助自己的丈夫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