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容易软的。”
楚凝歪歪脑袋,疑惑地想问话,便见他又正了神情:“近日莫在外边乱跑。”
“是出什么事了吗?”楚凝不解。
沈叙白凝了她一会儿,似在迟疑,但终究还是开了口:“宣王爷,出京了。”
以沈家曾经的声望,且有布行生意往来,打听个事不难。原先他只想探查京师皇帝近况,谁料竟是得知了宣亲王南下的消息。
“十有八九,是向锦官来的。”他又道。
楚凝愕然片刻,故作轻松地展颜:“也好,我将意愿说清楚,若他应了,省得你多跑趟京师。都不相熟,他总不能放着权臣之女不去娶,非要我?”
她语气不显露,泛起的丝缕不安却是挂在眼睛里了。沈叙白叹息:“你还是安生些,想去哪就说,我陪着。”
“不去哪,只……”她话音戛止,想到了后日岁园之约,只在院里待着的话是说不出口了。
眼神飘忽短瞬,她微微屏息:“你只管看着布行,别分神操心我了。”
背着舅舅与初识未久的男人相约,她是虚得不得了,可心里又是想去的。怕他多问要露馅,楚凝潦草应付两句,便溜回了屋。
宣亲王南下,是否要到锦官,若确实到锦官,是否为婚约而来,全然未知,只出京游赏也有可能。
楚凝这样安抚自己,姑且没多上心。
对将至的后日她倒更期冀些。
沈叙白出门在辰时,沈老太太稍晚,但也在巳时前。约的是隅中,那时宅里楚凝独在,便无需顾忌被撞见。
这一日天光晴好,她掐准时辰出了沈门。
岁园路近,弯过后街再经三两市面便到了,比乘坐马车上大道要快。且不宜招摇,故而楚凝是足步去的。
她不忘戴上面纱,多握了把精致的团扇,一身对襟立领配藕荷调褶裙,淑雅而温婉。
“那位爷是妖精罢,这就勾走姑娘的魂儿了。”跟陪身后的云萝瞧不下去,也不知自家姑娘想到什么,走路都恍惚。
楚凝一诧,继而羞愠:“休得胡言。”
“妆台前,你坐了整一时辰。”云萝直白揭穿,是看出她在紧张了,因为和那个男人就要再见面。
楚凝拒不承认:“我从前……也常这样吧。”
口是心非。云萝无奈地想。婚还未退呢,这两人真谈出什么感情来,如何得了?
刚过后街,岁园未到,几道人影突然出现,挡了她们的去路。
楚凝步履顿住,扬睫前望,心下蓦地一惊。
是伺候崔氏的林妈妈和几个家仆。
“二姑娘。”林妈妈识分寸,先向她敬笑。
默然须臾,楚凝淡淡问:“什么事?”
林妈妈低眉顺眼:“姑娘慧敏,当能猜到老奴是来请您回府的。”
“那你是要空手而归了,”楚凝情绪没多大起伏:“来请我前,便该料想到还是那晚的结果。”
“既是请,我们姑娘不愿,还不让开。”云萝皱着眉赶人。
“二姑娘且听老奴说完。”林妈妈不卑不亢,相较先前似乎多了底气。她维持着笑容:“宣王爷不日便抵锦官,过去您要闹无妨,如今再流离外头,难免有失大体。夫人也是着想姑娘名节,劝您回去为妙。”
怎么他当真是要到锦官来?
楚凝呼吸微窒,忽然无法多余去思考。
“楚姑娘今日是受我母亲邀约,我二表叔还要计较他嫂嫂闲话不成?”
意气焕发的少年音清晰响起。
“明小少爷!”云萝如见救星,笑声低唤。
林妈妈一个激灵回身,便见劲袍依旧的明予肃着脸,大步迈来。他坠腰的玉牌雕着一个“明”字,再不识人,也该明白在此没有敢冒充明家人的。
林妈妈和身后的家奴忙不迭低弯了腰行礼。
楚凝亦怔了半晌才回神:“……明公子。”
明予颔首回应,转而斜睨林妈妈,全无留情面的打算:“这是要拦着我母亲的贵客不放?”
“不、不敢耽误明夫人,只是……”林妈妈不再足势,硬着头皮:“只是宣王爷即日亲临,二姑娘不在府中待嫁,仪礼不合。”
“这好办,待我二表叔到了,上明府要人罢。”明予平静握拳,指关节按压得咔咔响:“还不走?”
林妈妈自当没那本事得罪明家人,无法,只得带着人悻悻离去。
“明公子来这儿是……”人一走,楚凝便试探地问出心中疑惑。此处路偏,与市集相距甚远,他总不会只是路过而已?
明予期艾顷刻:“额,路过。”
“……”她不敢相信地看过去。
“咳,我还有桩未办完的事,先行一步。”明予抬手告辞,迅速背过身要走,想想又转回来,道:“不会再有寻麻烦的,姑娘尽管赏花。”
岁园里外皆有他的人,绝不让没眼色的打搅她和表叔。
楚凝一瞬露出讶异的眼神。
云萝很快也反应过来:“小少爷为何晓得,我们姑娘是要赏花去?”
寂静几个呼吸。
“猜的,嗯,我猜的。”明予一口咬定,不等主仆二人再问,他匆匆再告辞,快步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