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做个深呼吸,脑袋忍辱低垂下:“见过二姐姐。”
话落便又扬眉:“成了吧?”
“摇头晃脑,不情不愿,你们继房教出来的规矩便是这样?”就他这态度,楚凝有心不计较都说不过去。
楚曜秉性就是个急的,直接气笑:“二姐姐未免欺人,礼我行了,存心刁难便是你的不对了。”
“就凭你有损家范,我出面管教,你敢有什么怨言?”楚凝淡淡盯着他。
多年来在国公府低头不见抬头见,楚曜深知她不是个好惹的,尤其口头上,他就没一回在她那讨得好过。
争她不过,楚曜压下心头怫怒,突然卖乖:“行,跟二姐姐认个错,小弟在如韵茶楼做了局,邀二姐姐一道去如何?”
楚凝狐疑地瞥他一眼。
果真见他露出不良的笑:“施大哥随后便到。”
说罢,楚曜递了个眼色给身边的施项衡。
施项衡立刻领会到意思,拍掌上前两步,拦住她:“甚好甚好,今儿巧遇楚家姐姐,实乃幸事,我长兄正要来,咱们这便见一面吃吃茶。阿曜您不想搭理,我施府的面子,姐姐总不能拂了?”
旁的几个小少爷也纷纷附和。
这般戏谑的语气,楚凝是彻底听明白他们打的主意了。
这几个和楚曜玩混的同龄,都是锦官有名的纨绔。叫施项衡的这个,是施家最小的儿子,施家多年来仰仗明家,做上当地最富庶的官商,财气声望受人倾羡,施项衡蛮横的资本便在此。
而施家大哥曾向国公府提过亲,求娶美名满城的楚二姑娘。当然,不必楚凝回拒,崔氏第一个不答应。能利用她攀上更高的枝,崔氏这般心计,怎会稀罕区区官商出身的施家。
于是乎,楚二姑娘是施大公子梦寐以求的梦中人,便成了锦官人尽皆知的谈资。
楚凝不傻,清楚其中玄机。
她去了,这几个不安好心的添盐着醋传出去,就是她与施大公子纠缠不清,名节必失。
若不去,难保楚曜回府不向父亲参她一本,冤枉她目无下尘,不受他赔礼,甚至将他欺压。
左右都是那小子得了便宜。
楚凝不语,凉凉地看着他。
“施项衡——”
正当楚曜得意之际,一道不愠不火的声音自店门外沉沉地压了进来。
众人循声回望。
出现在门外的那人一身劲甲窄袖墨袍,银带束发,身姿英挺,他抱着胳膊站在路中央,睨来审视的眼神无形地高人一等。
是明予。
周遭气氛好似倏地被冻僵,尤其施项衡,一瞬瞪大眼,半口气都不敢往外喘。
明予也不往里进,只慢悠悠抬了抬下巴,一字一句皆是命令。
“带着你的人,滚出来。”
施项衡暗嘶一声,抓耳挠腮地逃避他的目光:“见了鬼了……”
别说这是锦官,哪怕是在京师,这群官僚子弟也最不敢在明家人面前放肆。
何况是唯明家马首是瞻的施家。
“哪个没眼色的?”楚曜并未见过明予,平日又横惯了,见有人砸场,嗤声不服。
身边识人的小友们脸色忽差,如死灰难看。
施项衡忙掩唇,连连推他:“不要说了,走,先走……”
楚曜被推搡到外面,烦躁地刚要来脾气,施项衡和其余几个忽然都朝那人齐齐拱手弯腰,好声好气唤道:“明小少爷。”
在此地,还有谁能当得起一声明小少爷?
楚曜一愣,蓦地恍悟过来,如鲠在喉,高昂的气势顿时化了烟不见。
“没想到您在,小少爷有何吩咐?”施项衡赔起笑脸。跟前的人年长辈小,可偏他们都如野猫见了虎,没胆造次。
“方才是你拦着楚姑娘?”明予冷眼看他,嗓音缓缓:“怎的……”
“没有,没有的事!”施项衡抹汗。
明予扫了眼旁边的几个:“没有?”
众人脑袋慌不迭往下点,接二连三应是。楚曜也垂着头,不敢再声张。
明予眸光移到楚曜身上,意味深长落了一下:“你们怎么玩我没兴趣管,少给我打扰沈家人。”
再愚笨也该能听出,他口中的“沈家人”,是将楚凝也护里头了。楚曜不禁吞咽,在他们频频回应时,头垂得更深。
“听懂就走。”
明予话罢,这群人如释重负赶忙溜远,都不管什么茶局了,眨眼便不见踪影。
等人灰头土脸全跑了,楚凝才走出糕点铺,行上一礼,感激道:“多谢明公子。”
“楚姑娘客气。”明予笑着颔首,阴沉顿散。
这位明家小少爷便是先前在眉山,要与姑娘商量嫁娶的那个,云萝晓得。她见未来姑爷人好,也笑得直:“我们姑娘都戴面纱了,您还能认出来?”
楚凝怔了一瞬,也有些好奇。
当真谁都能瞧出她来?这面纱就这样不靠谱?
明予沉吟着摸摸鼻子,最后却只笑笑,什么都没讲。
他哪有这般眼神,不过是表叔明察秋毫。茶楼二楼隔得远,表叔倒是一眼就识出人是她了。见她进了糕点铺,后又见一群人跟进去,得知是楚曜,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