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笔杆子们杠上。
幸好李文柏提出要走科举正道,并且已经进了天下闻名的半山书院,否则贺青还真没信心说服雍和帝。
“陛下明鉴,臣绝无为难陛下之意。”贺青轻抚胡须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这个李文柏立志弃商从文报效陛下,准备参加两个月之后的秋闱,此时已经是半山书院王行之的门生了。”
“此言当真?”雍和帝这下是真好奇了,“李文柏稀奇古怪的想法不少朕知道,但他竟能得到那个王行之的青眼?莫不是用贺卿的名义才混进去吧?”
“臣不敢欺瞒陛下,确是李文柏自己考进去的。”贺青说,“今年最后一个名额,已经给工部侍郎赵成义之子,赵旭之拿了去。”
“那个不学无术闻名京城的赵旭之?难怪。”雍和帝重新拿起奏章凝神细思半晌,眉头蓦地舒展开来,“既然他弃商从文,那就好办了,向来那些腐儒们也不会和文人士子过不去...既然这样,朕就好人做到底!这小子救了朕的辅国大将军,一个小小的武骑尉怎么够,擢升两级,赐三转飞骑尉,视同从六品!告诉李文柏,如果他今科真能得中,朕还另外有赏!”
“臣代李文柏谢陛下隆恩!”贺青一揖到底,随后俏皮地眨眨眼,“陛下,老臣若没记错,那赵成义之子赵旭之,勋位似乎正是飞骑尉?”
“没错,还是朕当年见赵旭之这小子长得机灵可爱,特赐的。”雍和帝冷哼一声,“没想到被赵成义教成那副鬼样,朕赐给李文柏同样勋品也是要告诉赵成义,连儿子都不会教,又谈何教化百姓!”
贺青垂眸不语,心中却很清楚雍和帝为何发怒,当然不可能为了区区教子不严之过要如此打当朝重臣的脸。
真正的原因在宰相王敦茹。
王敦茹入主中书省坐上右相的位子已长达五年,且现在还正值盛年,身体健朗,看起来还能再干个十来年。
其人施政刚正不阿,但极为顽固,对持有异议者十分铁腕,对雍和帝也是一点面子不给,五年来王敦茹门生故吏遍天下,朝中三分之二以上的官员都对其马首是瞻,即使其人看起来忠心耿耿,但帝王的本性还是让雍和帝不得不有些嘀咕,对朝堂中的势力不平衡感到不安。
之所以五年来隐忍不发,完全是因为大齐马背上得天下,武将勋贵遍布江山,且手中都握有兵权,不少老将仗着军功敢于直接在雍和帝面前拍桌子,贺家虽然听话,但比贺家身后的武将豪门大有人在,能制衡住嚣张跋扈的武将势力的,文官集团中唯有王敦茹。
所以王敦茹再怎么跋扈,只要不动摇到大齐的统治根基,雍和帝都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隐忍归隐忍,不满还是有的,尤其是现在朝议中的两件大事——抑商、抑武,让雍和帝头痛得快要炸裂。
抑商倒还好说,稍许严格律法不会动摇到相关利益者的蛋糕,但第二件事可就实实在在地捅了马蜂窝,这两年雍和帝几乎每隔数日都能被老将们喷一顿,偏偏人喷得真情实感涕泗横流,一口一个对皇上忠心耿耿天日可鉴,愿挖心掏肺来证明,怼得雍和帝是半点脾气没有。
有心放慢脚步一步一步来,王敦茹却半点不愿意让步,就这样两股势力拉锯长达两年,最近势头越来越汹涌,雍和帝的耐心也差不多快要耗尽了。
唯一让贺青担心的是,雍和帝气得似乎并不止王敦茹的不知好歹,似乎还有武将们的不识时务。
这一认知让贺青心胆俱寒,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
“好了,此事已定,贺卿稍作休息,朕会将其拿给中书门下审议。”雍和帝挥挥手,“既然李文柏已经不是商人,想来王敦茹他们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吧。”
送走贺青,雍和帝抬手招来门外的值守太监:“去宣王行之来见,朕到想听听,这个李文柏是怎么入他的眼的。”
***
另一边,半山书院里,李文柏正端着午餐坐在院子里的湖心亭中接受学子们的“瞻仰”。
明明已经过了招生的时辰,山长却破例招了个商人出身的小子入学的消息早就传遍整个书院,大家憋了整整一个上午,好不容易等到先生宣布下课,学子们呼朋引伴,简直把李文柏当作了什么珍奇动物去围观。
但围观归围观,还是没有一人愿意主动上前和李文柏打招呼,原因很简单,士子和商人,虽然都是平头百姓,其中还是有着实质性的差别,虽然严格来说李文柏现在也算作士子了,但要融入书生们的圈子,显然没那么容易。
与此同时,赵旭之和他那同样背景入学的狐朋狗友们很快打成一片,在院落中独占了风景最好的位置,此时正盯着李文柏的方向叽叽咕咕。
显然都是听说了赵旭之此前被李文柏搞得大失颜面的事情,正盘算着怎么为兄弟找回场子。
“旭之,要我说你就是脾气太好。”这帮人里面的头头,同为吏部尚书孙显午幼子孙平嗤笑一声,“放心,按兄弟说的做,保证出不了半月,就让他灰头土脸滚出这半山书院,再也回不来!”
滚出书院,这是要让李文柏身败名裂之意,一众纨绔子弟们轰然叫好,纷纷问起孙平详细计划来。
赵旭之嘴巴张张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