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怎么纨绔不懂事,也只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
慈爱长辈心态盈满胸腔的李文柏似乎忘记,他现在也只不过是未及冠的少年,在周围人眼中和赵旭之并无什么两样,做出这副成熟的姿态真是不能再违和。
话音落地,李文柏也不管赵旭之到底跟不跟上抬脚就走。
赵旭之眼珠子一瞪正准备发怒,却见对方看也没看自己就往前走了,当下又急又气,想了想所剩无几的时间和被开除后父亲的反应,最后只好憋着气跟在李文柏后面亦步亦趋。
好小子,给本少爷等着,等到了学堂,看本少爷的兄弟们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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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两位少年各怀心思,另一边贺青也早早的将行赏名册整理成奏折送到了雍和帝的面前。
雍和帝自登基以来勤勉朝政,往往寅时左右就会起床批阅奏折、会见大臣,导致朝廷文武上下都起得越来越早,毕竟雍和帝时常看着看着就想要和大臣面对面商谈,这时候你若在睡觉,雍和帝当时可能不会怪罪,但谁愿意在圣上心中挂上个怠惰的印象?
贺青正是对此再清楚不过,才早早的拿了奏折进宫求见,果然雍和帝已经开始批阅奏章,听太监传报更是喜上眉梢,连连宣贺青觐见。
“如果朝中上下做事都跟贺卿效率一样高,朕也就不必如此呕心沥血了。”雍和帝接过奏折不断感慨,“大战过后要立赏立罚才能巩固军心,朕正想遣人问名册整理得如何了,卿果然与朕心有灵犀。”
面对武将时的雍和帝显得比面对文臣时要轻松自在许多,贺青也是一样,闻言笑着拱手:“臣也和陛下想得一样,军中将士囊中羞涩已久,早盼着领了赏钱好好享受享受呢。”
“嗯,朕想也是,亏待谁都不能亏待了这些为大齐浴血奋战的将士。”雍和帝随口应和着,目光在奏折上不断逡巡,“哦?贺飞宇这次干得不错嘛,云骑尉?这起点未免太低了,跟不封赏有何区别?你这做父亲的也太怠慢孩子,怎么说也是我大齐的少年英杰,就给他个五品上骑都尉,领游击将军职,继续在你麾下听命吧!”
此话也早在预料之中,贺青垂首抱拳:“陛下教训得是,臣代犬子谢过陛下隆恩!”
雍和帝不在意地挥挥手,继续往下看,大部都和他所知道的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功劳簿末尾有个名字让人十分在意:“李文柏?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啊,据朕所知,关中军没有个叫李文柏的武将吧?”
“启禀陛下,此人并非武将,而是商人之后的一介白身。”贺青解释道,“陛下曾因其奇思妙想而对其嘉奖过,臣路经广陵,听广陵府尹说起李文柏对许多奇特之法知之不少,特地讨要过来作为大军向导。”
“原来如此,是那个李文柏啊!”雍和帝眼中精光一闪,颇有兴致地浏览起奏章中的具体内容,“此人在军中竟也能立功?...原来如此,口罩、缝合,果然又是些奇思妙想,这个李文柏果然有趣。”
“陛下所言甚是。”贺青笑道,“此人对大齐赤胆忠心,临阵毫不畏惧,如果没有他,臣或许就死在军中,无法再为陛下效力了。”
“还有此等功劳?”雍和帝讶然,“救了朕的辅国大将军,确实该赏!但贺卿,视从七品武骑尉是否有些过了?一转勋位虽然不高,但如果授予士子兵卒也就罢了,授予一介白身,尤其是他还是商贾之后,这是在为难朕呐。”
的确,这也是贺青此前最担心的事。
凭心而论,一个小小的一转武骑尉,大齐上下遍地都是,虽说视同从七品,但也只不过能从朝廷处领到极其微薄的俸禄,任何实权都没有,甚至许多大县中种地得力的农家和有大功于朝廷的工匠也偶尔能得到武骑尉的头衔。
大齐九等爵十二转勋,武骑尉说到底,不过是大齐勋爵制度中最为下层的勋位,主流的文臣武将们根本不将其放在眼里。
如果李文柏是个农民亦或工匠,甚至是灾民、流民,立下这等功劳封个武骑尉根本不算事儿,雍和帝想都不会想。
但问题在于,他是商人之后,在乐平做了买卖,可以说是行商之人。
“贺卿,你也不是不知道,进来朝中叫嚷着要抑商的声音有多大,连朕也不能放着不管。”雍和帝揉揉抽痛的额角,“现在正是关键之时,两月后就是秋闱,此时封个商人为武骑尉,岂不是昭告天下朝廷对商人并无轻视之意?别说真赏了,就连把此事拿到朝中议上一议,那群老顽固都非得用唾沫把朕淹死!要不,这勋位还是算了吧,多赏他些金银财宝就是,要是觉得委屈,多赏些地也是可以的嘛。”
贺青面上不显,心却一点点沉下去。
果然,此前南征北战远离朝中日久,多数事情都是从与同僚往来的信件中才有所耳闻,如今看圣上的态度,对于朝中呼声最大的抑制商业,严格按照士农工商的等级划分四民的呼声,雍和帝看起来并不十分反对。
这也难怪,朝中派系四立,即使是皇帝也无法做到一呼百应,且历朝历代都是以农耕为本,文官们想要防止朝廷舍本逐末,说到底也是为了大齐的江山社稷,且并没有损害雍和帝的利益,想来陛下也不会为这点小事去跟枝繁叶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