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却是让人来身边坐。
方容德闻言是先笑着朝她打了个礼,而后是顺着她的意思坐了过去,口中是柔声说道:“我在屋子里闲着也是闲着,左右这些小儿的东西也不费神,便想着回去前多绣些…”她一面说完这话,一面是又朝人摆在榻上的那只虎头鞋看去,是又跟着真心一句:“您如今绣得是越发好了。”
霍令仪听得这话却不免脸红,她如今绣艺较起往先的确不错,可比起方容德却还是差了不少…
因此听得这话,她也只是轻轻笑了笑。
待杜若等人上了茶盏——
霍令仪才又朝身侧人看去,方容德在李家待了也有大半个月了,她们平日有来有往自是也相熟了不少…若让霍令仪说,这位方姑娘的确是个好姑娘,性子柔和又识大体,懂礼数又知进退,若当真许配给李安和的确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方容德在府中待了这段日子,不拘是底下的奴仆还是上头的几位主子,没有一个是不喜欢她的…只是李安和却还不曾归家。
如今又到了开春季,只怕没个几日这位方姑娘就该同方老夫人归家了,霍令仪想到这刚想同人说道几句,帘外候着的杜若却恭声禀了一句,道是:“夫人,老夫人那处遣人来传话,道是大少爷归家了。”
霍令仪听得这话也是一怔,李安和回来了?这还当真有几分“说曹操,曹操到”的意思。她轻轻应了一声,而后是朝方容德看去,眼瞧着她素来端庄的面上此时却泛有几分怔忡,霍令仪的眉眼便又漾开了几分笑意,她笑着握过方容德的手,见她神色恢复如初唯有面上还沾有几许绯红,便又柔声说道:“好了,我们过去吧。”
方容德眼瞧着她眼中的笑意,面上的红晕却是又添了几分,好在她素来自持惯了,没一会功夫便也恢复过来…
她轻轻应了一声“是”,而后是扶着霍令仪往外走去。
…
等她们走到如松斋的时候,里头人也来得差不多了。
侍立在外头的丫鬟刚刚打了帘子,里头便有一道清隽的男声传了出来,正是李安和…他正在说道路上的奇闻观景,一字一句虽说得寻常却格外引人入胜。
霍令仪原是想往前走去,眼瞧着身侧的方容德停了步子往前看去,索性便也同人一道停了步子。
等声停,里头便又响起了程老夫人的声音,霍令仪这才拍了拍方容德的手背与她一道往前走去。
程老夫人坐在主位自是最先看到她们的身影,眼瞧着她们缓步进来便笑着说道:“你们来了。”
霍令仪闻言是轻轻应了一声,她刚要朝程老夫人请安,便又听得她嗔怪一句:“你这丫头,我同你说了多少遍,如今你是双身子的人,不必讲究这些虚礼…”等这话一落,程老夫人是又朝身后的平儿说道:“去替三夫人再拿两个软垫。”
平儿笑着应了“是”,待取过软垫置在那椅子上,便又过来扶霍令仪…
霍令仪见此便也不再同人争这些虚礼,自是又与人道了一声谢,而后是去那椅子上坐了。
李安和在听到“双身子”的时候,还是有一瞬得怔楞,他出门在外几个月,家中信倒是收了不少,却不曾知晓她竟然怀孕了…不过也就这须臾功夫,他便回过了神。
在外几月,他倒也算是看了几桩事,或许如今他还是无法当真忘却,可终归也能以平常心去看待。李安和想到这是转身朝霍令仪那处恭恭敬敬打了一礼,他的声调温和,语气如常,却是唤她一声:“三婶。”
霍令仪眼瞧着他面上一如旧日的清隽面容,便也未说什么,只是同人点了点头,算是受了他这道礼。
程老夫人手中握着一盏茶,她慈眉善目笑看着他们,等李安和重新站直了身子,她才又与人介绍起方容德:“这是方姑娘,我记得早年在淮安的时候,你们也是见过面的。”
她这话一落——
方容德便上前几步,她是朝李安和那处屈膝一礼,口中跟着一句:“李大公子。”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上依旧挂着一道温和的笑容,唯有握着帕子的那只手有几分轻颤,宣泄出几分心中的激动…她幼时便见过李安和,等长大后,虽然不曾得见,却已时常听起他的名字。
李家大公子,清隽温和,不仅才学过人,品性也极佳,却是最适合的夫婿人选…因此这回伯祖母要带她过来,她想也未想就答应了。
她喜欢他,想嫁给他,只是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她想到这,握着帕子的手是又多用了几分力道。
李安和闻言是朝身侧的那位青衫姑娘看去,他记性好,即便称不上过目不忘,可对这些人和事倒也是记得的…淮安方家的姑娘,早年间在淮安的时候他也见过几回,的确是个温柔雅致的女子。
只是——
李安和想起祖母那一封又一封的书信,他心中清明,只消一瞬便反应过来了…不过他也未曾说道什么,耳听着这一句,他便也垂了眉眼朝人拱手一礼,口中是温声唤人一句:“方姑娘。”
…
东院。
屋中点着烛火。
姚淑卿看着坐在对面的李安和,是端起桌上置着的茶盏喝了一口,等喉间漾开那股茶香,她才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