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朱浑元此前并没有见过李伯山,但在刚才其人率军冲阵的时候却是惊鸿一瞥看到那张俊美脱俗的脸庞,哪怕身在危险之中也不由得为之失神片刻,眼下对这一张脸庞自是铭刻心扉,恨不能亲手割破摧毁。
虽然李泰只有千数骑,而后方大营与金墉城中则仍驻军近万,常理而言绝难被其攻破。但可朱浑元此刻却不敢以常理推断,趁着诸精骑们转战至此,连忙下令说道。
与此同时,可朱浑元也连忙下令之前死都不肯移动的中军旗纛向李伯山冲出的方向而去,要亲自指挥对其人的围擒,却将白马寺完全抛在了脑后。
他此番之所以强攻白马寺,主要还是为的擒获李伯山以瓦解柏亭城遭蛮人围城的危险。这些蛮人都是受李伯山名号感召才云集至此,一旦李伯山不在了,他们自然也就要作鸟兽散,至于白马寺的得失其实并不重要,关键还是不能让李伯山就此突围出去再转去与人汇合。
可朱浑元因为担心李伯山突围遁走,甚至都顾不上再留此等待被冲散的步卒们重新整合起来。而他的中军旗纛一动,顿时便让那些军卒也变得惊慌起来。
之前承受那么猛烈的冲杀战斗,中军旗纛尚且寸步不移,但今敌军刚刚呼喊将主一死并奔向远方,此间的中军旗纛便也动摇而走,莫非贼军所言是真
战场上一旦失去了有效的沟通了联络,那后果是非常可怕的。统率力强如高欢、宇文泰,都有被部众抛弃在战场上而诸军自退的情况发生。
李泰方才虽然在敌阵冲杀数番,但大多数的敌卒只是被冲溃而非被击杀,此时刚刚被整聚起来,尚未恢复与中军之间的联络,结果就见到中军旗纛正自退走,惊魂未定之下再受惊吓,不免更加的胆寒心慌。
“贼军败了,贼军败了!”
一直在侧方打酱油的高乐这会儿也共将士们呼喊起来,并且向着那些明显惊慌失措的敌众冲去。
那些军众们眼见敌骑又来,各自口中发出绝望吼声,这一次的溃散较之第一次要更加的严重彻底,在这战场上天女散花一般完全散开,短时间内绝无重新聚集起来的可能。
这样的恐慌情绪旋即便又波及到骑兵军阵中,前方的骑兵部伍自然是知道自己奉命追讨贼将,但后方的骑兵却不知准确的军令内容,眼见到步卒们再次惊溃起来,便不免将追击的命令误会为溃逃。而既然是溃逃,那自然跑的越快便越安全。
于是在后路骑众打马飞奔之下,敌骑很快便发生了前后相撞的乱象,渐渐的溃乱之势便又再次蔓延开来。
步阵的溃乱尚且难以整合,机动力强的骑兵一旦惊乱起来,则就更加的不可控了。主将命令尚未抵达阵伍之中,队伍便已经先逃窜出了数里之外,他们只能通过自己的方式去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所听到的自然是各种资讯都有,多数都以负面为主,那慌乱便如湖面上的涟漪一般层层荡漾开来。
李泰自然不会直冲金墉城,且不说金墉城距离白马寺还有二十多里的路程,凭其人马气力抵达那里也早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就算士力旺盛的千数骑兵抵达那里也只能无奈望城。
所以他在吹完牛逼并脱离战场之后,便直接引部往北面的邙岭跑去,很快就偏离了大道。最开始还有着敌骑一路紧咬着追赶上来,可是随着后方骚乱更甚,这些敌骑眼见后路已经没有友军跟上,反而是都向自家后方逃去,心里也都不免犯虚,到最后索性直接也引部而去。
于是李泰便勒马北面岭上,眼见着敌军在坡岭下驰骋而过,当见到可朱浑元中军旗纛跑过去的时候,他还待引众冲下去拦截一程,但见战马多数都已经气喘吁吁甚至嘴边倒起了白沫,只能无奈放弃,算这老小子命大!
李泰又引部在山上等了一会儿,高乐也率部冲达此间,于是双方汇合,一边沿途收捡着敌军遗弃的甲杖和走失的卒众,一边返回白马寺。
此时夕阳洒下,寺庙中又响起悠扬浑厚的钟声,在这旷野之间传出极远。将士们周身如沐金光,虽然各自都疲惫不堪,但一想到又斩获大胜,心情也是欢畅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