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月花灯彻夜明,吟肩随处依倾城。
剩绮余芬还有韵,夜阑频点照花灯。
五城兵马司沿着坊市的官渠搜索着各处闲余的货栈,不良人被连夜召回四下打探突厥人的消息,金吾卫于陌央宫前交班戒备,旅贲军在坊市之内紧张的搜查可疑的胡人。
人头攒动,四下里都是赏灯的人群。
一片祥和,京城中竹台上四悬花灯。
坊市的望楼之上,玄衣武侯频繁的挥舞着信旗,一个个消息快速的在市坊之间传动,连接成一张密集的信息网。
七十二坊市如棋盘般排布,夜空之上圆月如冕繁星如洗,一只雄鹰俯瞰整个建安京……
建安十三年八月十五,六扇门后院。
戌正。
宋默百无聊赖的坐在石凳上,身后的桂花树香气扑鼻,此时他的心里全无观赏的兴致。
画好的甲马还揣在身上,正犹豫着要不要施展神行术趁机离开,一个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唐意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衫,虽然解了蛊毒,但脸色依旧惨白,显然失血过多。
“咱们走吧。”唐意声音有些虚弱,但却像平日里一般坚定。
“去哪?”宋默问道。
“漠北节度使马嗣虎之女被人劫了,我们先过去看看。”唐意直言不讳的开口道,犹豫了一下他又问宋默道:“你是不是会疾行之术?”
宋默一愣,旋即明白唐意说的疾行之术就是他的神行甲马术。
唐意毕竟救过自己性命,若不是他为自己挡下蛊虫,挨刀伤命的一定是他宋默。
“我确实会一些皮毛术法,但我不能帮你。”宋默直视着唐意低声说道。
“为什么?”唐意脸色黑了下来。
“因为我不想看你白白丢了性命。”宋默声音提高了几分,一个蛊师赵奴就那么难以对付,更何况唐意此时受了重伤,万一真的对上突厥人无异于羊入虎口。
正因为他救过自己,所以宋默不想看他去送死。
唐意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宋默然后沉声道:“不用你管,我自有分寸。”
见唐意一意孤行,宋默索性扭过头不再理会。
唐意也不强求,更不愿在此僵持,转头就要走。
“你是不是非得捉到突厥人才肯罢休?”宋默看着走路都有些飘的唐意恨铁不成钢道。
“职责所在。”唐意沉声道。
宋默一拍脑门叹了口气道:“I服了YOU,你只要不去送死,我帮你找出突厥人所在怎么样?”
唐意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身体瘦弱的殓尸人宋默说道:“我现在没功夫和你开玩笑。”
宋默沉声问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唐意皱眉道。
“难道你就没发现你们一直在被突厥人捏着鼻子走?”宋默严肃道。
唐意点点头,宋默说的没错,从一开始六扇门的行动就始终慢突厥人一步。
这倒不是说六扇门中藏有突厥人的眼线,而是突厥人预谋已久,对六扇门亦或是七十二坊市,甚至整个建安京都了如指掌,这才每次都能先六扇门一步。
“相信我,你们这样跟在突厥人后面最后一定是什么都阻止不了。”宋默毫不掩饰的说道。
唐意沉思了一会儿盯着宋默的眼睛说道:“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宋默用手敲了敲石桌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唐意眼神一亮:“走,陪我去司狱。”
宋默暗暗松了口气,好歹说动了唐意。
这算是一命还一命了吧?
去司狱的路上,唐意回想着刚才的话问道:“对了,你刚刚说的爱符蜡油是什么意思?”
宋默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道:“这是一句西洋话,夸你是个大聪明。”
唐意点点头道:“你能想到从系铃人处下手,不错,爱符蜡油。”
得,自己挖坑自己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六扇门司狱内,石壁上的灯槽滚滚的热油燃烧的不尽光明。
提着灯笼的小捕快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生铁浇筑的牢门,宋默和唐意踏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上往司狱的最深处走去。
青石板不仅没了往日的光滑,同样也失了本色,黑红的血污不是斑斑点点而像是泼墨一般沁入青石板中,不知这里到底经历过多少流血与厮杀。
空气中弥漫着的刺鼻血腥味让宋默不由地皱起眉头,反观唐意只是脸色阴沉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东西。
司狱深处一间牢房内,审罪柱上牢牢绑着一个人,铁钩扎进了他的琵琶骨,黑血涓涓从伤口处流出。
正是突厥蛊师,赵奴。
此刻赵奴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上身的衣服已被剥下,刮骨的钢刀不知在他胸前割了多少刀,血淋淋一片,甚是恐怖。
三个六扇门的捕快围着一张满是黑污的桌子喝酒,旁边的炉子烧的正红,一块铁钎在炉子里加热,炙热的灼烤让赵奴流下汗水,蛰的他痛苦不堪。
捕快老安举起桌上的酒碗一仰头喝去一半,另一半噙在口中猛的吐在炉子上,炉火遇烈酒烧的更旺。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