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冲着青鸢挤眉弄眼了一下,青鸢脸微微一红。
袁彬问道:“正是用膳时分,你们可曾用过?”
“急急忙忙往这里赶,并没有用膳。”青鸢笑道,“或者,奴婢去酒楼打些小菜过来,姑娘和袁大人边吃边聊?”
“不必麻烦!”清浅瞧着桌上的两盆菜肴,问道:“你们平日就吃这个?”
桌上一盆青菜,一盆瓜菜,有几片大肉块夹杂着,虽然分量足够,但是却颇为简陋。
袁彬笑笑道:“很多时候忙起来,连这个都吃不上,啃两口干饼子便算用过了。”
清浅叹道:“别人只道锦衣卫华衣锦服,没料到居然这么辛劳。”
清浅发髻上的玉簪玉色温润气度,高贵又不张扬,正是自己送的那支。
袁彬心中一喜道:“若是你们不嫌弃,不如尝尝我们锦衣卫的饭菜。”
清浅颔首。
崇山笑道:“青鸢姑娘,赶紧取碗筷来,咱们一道吃。”
青鸢取了碗筷,又细细洗刷了一遍,盛了一碗饭给清浅,自己也乘了一碗饭侧着身子坐下。
清浅咀嚼着米饭,不算清香,只是中等的稻米,夹了一筷子青菜,偏咸了些,瓜菜也看不出本色,似乎好几样混杂在一起。
想起前世自己贵为袁夫人,府里上等的粳米,每顿十六个精致小菜,有时甚至更多,清浅有淡淡的歉意,难道前世自己在锦衣玉食的时候,他便在吃这些吗?
崇山夹了一筷子肉给青鸢,笑道:“赶紧,这里头肉不多。”
青鸢吓得直躲道:“谁吃这肥腻腻的肉,我不要。”
清浅夹了一筷子肉,轻轻咀嚼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我如今知道是何意了。”
这已是很好的饭菜了,许多饥民连陈米谷子都吃不上呢,若不如此,林翼何至于家破人亡。
饥民?
清浅突然想起,明德八年秋,一场大饥荒席卷而来,京城都波及到了,只因为自己当时是贵夫人,感受并不真切罢了。
若真是明年秋冬有饥荒,岂不是又有许多人家要如同林翼家人一般流离失所。
见清浅突然发愣,袁彬提醒道:“清浅,咱们边吃边说,你今日突然过来,是为了林翼的案子吧?”
袁彬对清浅的称呼不知不觉由清浅姑娘换成了清浅,清浅却也没有觉得突兀。
清浅放下碗筷道:“我今日见了林翼,林翼的醉生梦死是假的,他是为了麻痹林尚书。”
清浅说了来龙去脉。
袁彬赞道:“这林翼倒是个人才,对香料这一块的造诣无人能及。”
“大后日,林尚书便要去青峰山,正式开祠堂祭祖收下林翼。”清浅扶了扶玉簪道,“咱们能公开见到林翼的场合,恐怕只剩下这一次了。”
袁彬很快领会了清浅的意思:“你打算在青峰山上,揭开林尚书的真面目。”
“是!”清浅侧颜极为清丽,引得袁彬的目光流连。
清浅不适应这种专注的目光,微微咳了咳继续道,“今日我分析了一番,袁大人可否愿意一听。”
袁彬放下碗筷道:“愿闻其详。”
青鸢和崇山如同听书一般,津津有味听着清浅说故事。
清浅将一桩十余年前的谋杀案,娓娓道来。
十四年前,刚中了进士的林宗德意气风发赴柳州上任,尽管前方土匪横行,年轻的林宗德依旧相信,那片土地有最暗的黑,也有最亮的光。
好事成双,林宗德在路途中娶了亲,八品官员的女儿林夫人。
虽然宋氏有几分泼辣,姿色也只是中人之上,但毕竟是官宦之家的女儿,比起父母在老家定亲的女子,不知强了多少倍。
柳暗花明,事情倾覆总是一瞬间的事情。
林宗德刚踏入柳州的第一日,便被土匪绑了,绑他的土匪是山寨大当家的。
大当家发现自己和林宗德长得居然有几分相似,一样的国字脸,一样的高大身材。
大当家的乘人不备将林宗德斩了,将真的林宗德的首级挂在城门上,谎称抄了土匪的老巢。
为了避人耳目,真正当上官老爷。大当家的即刻对山寨进行血洗,他是大当家的,知道山寨的布置,往往出手便是土匪的死穴。
土匪伤亡了十之八九,剩下的不是小喽啰便是刚如草的,全都没有见过大当家的,对于这些人,大当家的象征性的进行招安。
在招安过程中,若是发现了面熟的土匪,大当家的便以不守规矩为由,当场砍杀。
好容易土匪安定住了,谁料林宗德的父母哥哥上门了,大当家的哪里敢见,给了银子让他们回去,三番四次两下闹掰了,大当家的直接吩咐放火烧死林宗德的家人。
为了避免今后可能出现的隐患,大当家的刻了全家的牌位,随身带着。
因为剿匪功劳大,大当家的被破格一路提拔成了兵部尚书,位极人臣。
清浅分析完毕,总结了一句道:“真正的林宗德十余年前便死了,如今在林府的,是土匪头子。”
崇山的嘴巴长得老大,啊了半日道:“林尚书是个土匪?”
“姑且称他为林尚书吧!”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