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黛毫不留情,接着打下去:“谁跪在我们姑娘轿子跟前,哭得跟孙子一般,瞧你如今这德行,我粉姑奶奶第一个饶不了你。”
两个丫鬟忙上来劝架,粉黛推开一个,踢走一个,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向林翼道:“那日你上堂,老娘的手章在下头都拍累了,嗓子都喊哑了,银簪子都被贼子偷了一个,就为了给你助威,你居然今日敢对我们姑娘指指点点,出言不逊,我弄不死你!”
瑞珠、绿萝等人忙从里头出来拉粉黛。
粉黛刚想再踢过去,见是瑞姑姑,忙笑道:“姑姑,我在替姑娘教训这小子呢。”
林府丫鬟忙道:“连老爷都舍不得动侄少爷一下,你居然敢打侄少爷。”
“不服气?去宫里告我呀,我们姑娘的亲姐姐是皇后!去锦衣卫告我呀!我们姑娘的夫君是佥事大人!”粉黛拍了拍手,冷笑道,“反了你们了,惹得急了,我连你们一起打。”
两个丫鬟连连后退。
粉黛如同斗胜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回了清浅身边。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语点醒梦中人
林翼浑身狼狈,假意骂骂喋喋地回自己院子,还狠狠啐了清浅一口,说了几句狠话才离开。
清浅嗔笑瞧了一眼粉黛,这丫鬟误打误撞倒是解决了林翼和自己说话的不妥,让林翼能顺利过关。
只是……罗姐姐这里!
罗昭云性格直率但冰雪聪明,自己和林翼说这么久的话,她岂有不疑心的。
清浅和罗昭云沉默着回到院子,罗昭云屏退了左右。
罗昭云神情低落道:“清浅,你与我说实话,是不是公公的案件依旧有不妥?”
清浅握着罗昭云的手,她的手冰凉如雪。
“对不起,罗姐姐。”清浅诚恳道,“林大人的不妥是一定的,但我不知道案情会怎样发展,如今丝毫没有头绪,原谅我不能任由贼人身居高位,祸害百姓,不能任由弑父之人安享荣华,让逝者不安。”
罗昭云的手在发抖:“真的,有这么严重?”
清浅垂泪道:“我不忍罗姐姐的夫家陷入动荡,但更不忍姐姐与贼人为伍。”
罗昭云颤抖道:“若是我要你摁下这案子。”
“姐姐和我的情分十几年,如同姐妹。”清浅的手同样在抖,“若是姐姐要我摁下这案子,我便违心摁下,我会带走林翼让他娶妻生子,一辈子衣食无忧,但姐姐和我的情分从此……”
不摁下也得摁下,因为罗昭云会将一切告诉林宗德,林宗德会提前防备。
清浅潸然泪下。
罗昭云的泪水也扑簌簌落下道:“我父亲是大理寺卿,从小对我要求很严,父亲审理的案子卷宗我常常偷偷瞧,里头触目惊心,父亲对我说,每一张轻飘飘的卷宗后头,都是沉甸甸的人命和冤屈,他要对每一张卷宗负责,从前我没察觉,今日总算感受到了这种沉甸甸。”
六月骄阳似火,清浅的心如井水一般冰凉。
清浅咬着唇艰难问道:“那姐姐的选择是……?”
“即便会成为孤家寡人,即便会被夫君休弃。”罗昭云下定了决心道,“我的命运也比那些卷宗里头的人强多了,清浅,你做你想做的吧,不要考虑我。”
似乎有青蛙跳入了井水的感觉,清浅的心再次活泛了。
罗姐姐和从前一样深明大义。
清浅含泪道:“姐姐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不好受……”
罗昭云平静下来后,似乎整个人都泛着光泽,她微笑道:“清浅你放心,今日之事我对林府只字不提,若是有了什么线索,我会送信给你。我罗昭云绝不与贼子为伍。”
两人的手紧紧握着,清浅记得第一次两人见面,小小的女孩也是这么握着手,如同握着一生的友谊。
清浅临走前,罗昭云蹙眉道:“论起来,有件事我不知算不算线索。”
清浅笑道:“姐姐便当玩笑说着听听罢。”
“上回我成亲之时,婆婆娘家人晚到了一日。”罗昭云似乎很不理解道,“这种大事,居然会晚到,我很是不理解。我性子直,直接问了婆婆的娘家姑娘,那姑娘说她们接到的信儿便是那日,想来是婆婆粗心弄错了。”
这么大的事情能弄错?
清浅表示不理解、问了一句道:“宋府的人没有怨言吗?”
林夫人宋氏。母家姓宋。
“哪里敢有怨言,宋府只是八品门第,公公是正三品的高官。”罗昭云对公公似乎颇有微词,“公公嫌弃他们的家世,根本没见婆婆的家人。”
清浅笑了笑道:“林大人真是清高。”
回到府上是正午时分,六月中旬已开始炎热起来,清浅又是怕热的,贴身的小衣早被汗水濡得黏糊糊得难受。
回到院子里头,青鸢清浅等忙不迭得打扇子递水。
清浅接过冰凉的手绢捂在脸上,深吸了一口气方觉得好些,笑道:“这天气也奇怪,六月间就热成这样。”
青鸢陪笑道:“姑娘是为罗姑娘忧心,为案子忧心的缘故。”
瑞珠早早取了一块冰,用风轮转着,凉风习习,清芬满屋。
清浅笑道:“这天便用上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