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道:“小时的伤痕无法作假,这说明林尚书不是假的,按照赵老伯的说法,林翼也必定长得不像其母,但林尚书偏偏今日认下林翼……”
清浅接话道:“因为他是凶手,他认下林翼并非为了亲情,只是为了压下案子,不让案情继续扩散。”
“只有这一个解释。”袁彬点头道,“可林翼并不知情,认贼为叔进了林府,我担心林翼这孩子的性命,方才我故而拖着不销案,便是为了他的安全。”
若是销案了,几月半载之后,指不定便是林翼身陨之时。
如今之策也只有先保住林翼的性命,后面慢慢再说。
清浅叹息道:“过些日子,我去林府瞧瞧林翼,有机会暗示他一句半句的,别平白丢了性命。”
袁彬道:“一时半刻还不会有性命之虞,你没瞧见林宗德在堂前还说要开祠堂,修家谱。”
至少这之前,林翼是安全的。
本以为能与清浅并肩作战至少一月,没料到一次过堂便匆匆结案,再次见面不知何时,袁彬心中有些惆怅。
锦衣卫昊子在外头高声道:“袁大人,闻府有个叫方嬷嬷的来送信,满头大汗在外头要见闻姑娘。”
方嬷嬷是杨夫人身边的第一人,她怎么亲自过来了,难道是母亲的身子有不妥?
清浅忙道:“瑞姑姑,快去接方嬷嬷进来。”
方嬷嬷不等瑞珠去接,小脚颤颤巍巍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函,道:“三姑娘不好了,郑府送了休书过来,说咱们大姑奶奶偷盗,让府里接大姑奶奶回去。老奴不敢告诉夫人,直接过来找姑娘想法子。”
若是杨夫人知道,以她的身子,还不得厥过去!
清浅扶着方嬷嬷坐下,吩咐粉黛上了一壶茶,问道:“嬷嬷,郑府为何要休姐姐?”
三媒六聘的,没有一个正经理由,想要休皇后的亲姐姐,先要问闻府答应不答应。
方嬷嬷喘了口气道:“郑府来人说,前些日子郑老夫人丢了好些贵重之物,郑夫人留了心,吩咐府里不得出进,让丫鬟们四处寻,谁料在大姑奶奶院子树根下发现一个坛子,坛子里头有好几样郑老夫人的心爱之物,郑老夫人当场大怒,送了休书过来。”
怪不得前些日子,郑府不曾来罗昭云的喜宴。
清浅问道:“姐姐怎么说?”
“大姑奶奶的性子,姑娘还不知道?”方嬷嬷叹气道,“除了矢口否认外便是哭。”
粉黛恨恨道:“郑老夫人必定是见求了姑娘好几次,姑娘不肯许她侄儿官职,一并发泄到大姑奶奶身上。”
袁彬目光一闪道:“她求的什么官?”
粉黛快言快语道:“她想让她侄儿进锦衣卫,让我们姑娘与大人说,我们姑娘哪里好开这口,敷衍了她好几次。”
袁彬那原本略显犀利刚硬的眉眼,瞧向清浅的时候顿时柔和下来:“遇到难事,怎么不与我说?”
他的眼神太深,清浅不敢直视,假意拂了拂衣裳道:“袁大人是干大事的,怎能用这些小事烦你。”
袁彬吩咐:“鹤翔,取我的印信来。”
书童鹤翔取了袁彬的佥事印信,袁彬从书桌上翻出一张委任书,毛笔上蘸了墨水,问道:“郑府表少爷叫什么名字?”
鹤翔忙道:“郑老夫人是蒋府的,蒋府没落后,嫡系唯有一个表少爷叫蒋书杰。”
袁彬笑了笑,填了郑表少爷的名字。
锦衣卫的官员并不需要吏部许可,可以自己决定。卢达封了许多官出去,但在袁彬这里,没有真才实学是入不了佥事府的,日子久了,卢达的手下日益萎靡,而袁彬的手下兵强马壮。
卢达也曾将人往袁彬的府衙安插,但袁彬丝毫不给面子,该打该罚一丝不少。
通过卢达进锦衣卫的都是花了银子的,哪里肯受这罪,但又奈何不得袁彬,只能去烦卢达,来来回回几次下来,卢达再也不塞人给袁彬,两人守着难得的平衡。
“袁大人的好意,清浅领了。”清浅忙起身阻止道,“郑老夫人本就以此要挟,若遂了她的意,姐姐将来的日子未必安稳,再说锦衣卫的官职,岂能给一个宵小之辈。”
郑府表少爷好赌好色,若是当官,岂不是为祸一方。
用许官职来挽回姐姐的被休,始终是治标不治本的。
袁彬笑了笑道:“不打紧。”
崇山笑眯眯道:“闻姑娘放心,文质出手岂有落空的时候,只怕姓蒋的吃不了兜着走。”
袁彬站起身道:“崇山你先去安排,我陪清浅去一趟郑府封官。”
崇山乐呵呵道:“属下即刻去。”
五月阳光澄明闪耀,清浅跟着袁彬的身后出门,那一刻她再次觉得天地明光照耀,都不如这一刻在他身影的笼罩下来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