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就点在第七序的书目上。
故意的?
自己哪里得罪了顾大哥吗?叶宴之不解地看着顾怀陵。
顾怀陵冷酷,“背!”
叶宴之瞬间站直身子,一边努力回想,一边磕磕巴巴的背书。
随着叶宴之断断续续的背书,顾怀陵越听神色越认真。
昨晚两人在一个书桌上,自己清楚记得,第六序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打瞌睡了,今早又没有温书,第七序他竟然还对了六分?
叶宴之也不知道对没对,磕磕巴巴的背完了,身子站的笔直,老老实实等着训话。
顾怀陵眯着眼看了他一会,“默第三序。”
不说刚才背的对与错吗?叶宴之也不敢问,脑海里回想了一番,开始背书,这次倒是流畅许多,没有断续了,一路直接背了下去。
居然对了八分,记忆力这么好的吗?顾怀陵心里震惊。
昨天他看书自己就在一旁,虽然看书的速度不快,但也没到心里默背的程度,睡了一晚,早上也没温书,居然还能对八分?
直直的看着叶宴之。
叶宴之被顾怀陵看的心头一紧,苦着脸问,“全错啦?”
顾怀陵:“…………”
默默将准备问出口的话给吞了回去,在书桌上翻找,找出一本簿册递给叶宴之,叶宴之接过,翻开,是《中庸》的手抄前十序,除了书的内容外,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注释。
顾怀陵:“今天你就看这本,晚上我会出题考你的。”
出题?
那就不是默背了,那是要吃透的意思吗?叶宴之一惊,快速翻动,整整一个簿册,全是密密麻麻的注释,这一天的时间怎么够?
叶宴之苦着脸看向顾怀陵,顾怀陵直接摆手。
“去隔壁看书吧。”
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叶宴之垂头丧气的走了。
看着叶宴之孩子气的背影,顾怀陵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十五了,怎么孩子心性还这般重呢?不过,如果他的记忆力真这般好,虽然科举不是死记硬背就能出头的,但是过童生试还是没有问题的,如果他的策论作诗等有些基础,又押对了题,说不定秀才都有可能。
叶宴之刚走进隔壁的院子,就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心里一喜,难道是顾大哥善心大发改主意了?回头一瞧,神色定住,居然是刘氏。
刘氏也是看到叶宴之往隔壁走的身影才想起了顾软软,怀陵最听她的话了,今天只有她能帮自己说话了,所以急急忙忙的往这边走。
看到叶宴之勉强笑着点了点头,正要进门,谁知叶宴之上前一步,挡在了门前。
刘氏不解的看着叶宴之。
叶宴之:“您是来找顾妹妹求情的?”
刘氏听得懂官话,她也常去县城,又因林婆婆跟她说的,怀陵早晚会出头,这官话必须得学,刘氏也跟着学了许久,能勉强听得懂。
刚才的事,他也知道了?刘氏正难堪,还未说话,却听得叶宴之又道:“大女儿,小女儿,不都是从您肚子里出来的吗,为什么只心疼一个呢?而且,顾妹妹还是因为您的过失才造成了她的遗憾,不应该更弥补一些吗?”
虽然只在顾家呆了一天,但是顾妹妹家里家外什么都做,样样出色,而她的妹妹,什么都不会,还带着外人来欺负姐姐,两人的脾性,心性,已经一目了然。再看刘氏对顾怀月关怀备至,一天下来甚至一个眼神都不给顾妹妹,叶宴之什么都懂了。
刘氏震惊的看着冷着脸的叶宴之。
昨天初见叶宴之就知道这肯定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孩子,这通身的气度,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只他昨天笑眼弯弯的和顾父在酒桌上谈天说地,没有半分架子,那种初见时不敢说话的隔阂就没有了。
但是今日,他站在初阳下,锦衣加身站立如松,面无表情垂眸淡淡睨着自己的时候,就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鸿沟,这个鸿沟是用金钱权势堆积出来的,是普通人家完全不敢跨越,甚至都不敢与之对视的鸿沟。
刘氏连呼吸都屏住了。
叶宴之:“您是女儿没错,可您同时也是一位母亲,可在您的身上,我看不到母爱一词。”对顾妹妹的漠视,对顾怀月的无限纵容,这都不是母爱,母爱如水,虽无声无息,但绵延长流不尽,会引着你往正确的方向走。
“说实话,我的母亲当年是难产大出血去世的,我是祖母和爹爹带大的,我没有体会过有母亲的感觉,但我爹一直告诉我,娘弥留之际一直在说我,让我爹发誓,不能让我受半分委屈,不然她变成鬼也不会放过我爹。”
所以,叶宴之能由着性子一直玩到十五还不懂事,这里面有老夫人的溺爱,叶父的纵容,还有叶母的遗言。
叶宴之笑了笑,精致的容貌在初阳下更是璀璨生辉。
“所以我虽然没有体会过母爱,但我一直知道母爱是什么样的。”
上前一步,定定看着刘氏微红震惊的双眸,声音压低,轻呲,“和我娘相比,您是不是不配当一位母亲呢?”
说完就垂眸不再看刘氏,退后一步,微微颔首,“失礼了。”
双手一合,直接关上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