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看见波本出现在医院,就立马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似的瘪下去。
戴着连帽衫帽子的青年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乖乖巧巧地缩成一团,金发青年在他面前站定,他抬起头,红色的眼睛水润地闪烁着。
医院好像一年到头就没有安宁的时候,尤其是在急诊室。一会儿的功夫,来来回回几辆担架车推过去,混杂着乱七八糟的吵嚷。
头顶的光是冷白色的。
金发青年微微低了下头,浅金发轻轻从鬓角扫过,“怎么回事?”
长椅上的青年望了他一会儿,问道:“你很累吗?”
波本微微一怔。
波本大概自己不知道,他疲惫的时候喜欢半阖着眼,微微低头,放任发丝垂下——好像此刻无论是风是雨到来都无所谓。
“我好像把事情弄砸了。”
秋山奏把话题拉回来,他知道波本不喜欢提及和自己有关的一切。以前秋山奏以为这是他的个人习惯,现在倒是更加理解了。
那恐怕不是波本的个人习惯,而是一个卧底在长期封闭自我后被迫养成的防备意识。
波本听他解释。
“我没有接到指令,所以不能杀他。可我下手太重了,怕他死掉,所以把他送到医院了。”樱桃白兰地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张卡,“钱我已经付过了。”
他认真地问:“把他救好之后,我能杀掉他吗?”
波本无奈,“他怎么惹到你了?”
“他说他要解雇我。”樱桃白兰地用控诉的语气说。
“……算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你先回去。”
“回哪里?”
波本顿了顿,叹气,“你在这里等我。”
秋山奏坐在长椅上百无聊赖地等着。
他现在基本能肯定冲矢昴的身份不简单,他那样的身手可不是普通人会有的。不过秋山奏对于挖出他的秘密兴趣不大。
虽然对方灵魂纯度很高,但他已经有波本了。
而且波本和苏格兰的关系似乎不简单,唯一不确定的是波本是否愿意为了救苏格兰付出灵魂。
在有比较大的把握之前,秋山奏不会轻举妄动。
他现在只要演好樱桃白兰地,一方面借机打探和苏格兰有关的事,另一方面和波本继续建立友谊,当成plan B,如果波本和苏格兰的关系其实没那么好,再换樱桃上。
反正波本身上这把羊毛他薅定了。
美滋滋沉浸在思绪中的秋山奏忽然感觉眼前的视线被遮挡,他往上撩了下帽檐,惊讶地看着眼前人,“松田君?”
眼前的男人像往常一样戴着墨镜,唇角的弧度微微向下,昭示着对方心情不能算好。医院禁烟,所以他此时只是在嘴里咬了一支未点燃的烟。
“你生病了吗?”或许是曾被秋山奏救过的缘故,松田阵平跟他说话的口气要比对一般人温和。
“刚刚接到你的电话,那家伙就急忙赶来了。看上去你好像没什么事,是内伤?”
原来波本刚刚是跟松田阵平在一起吗?
说起来,跨年夜蓝橙酒遇袭的时候,松田警官是见到过波本的,两人之间讲话的语气还透着股奇怪的熟稔。
松田警官该不会是特意去找波本质问有关蓝橙酒的事了吧?
难怪波本会心情不好。
他可是很讨厌蓝橙酒的。
不过……松田警官是和波本认识吗?按理说,两人一个公安警察,一个爆处警察,平日的交集很少的。硬要说的话——警视厅警察学校。
两人看上去同岁,很可能是同期生。
那这个问题就有点复杂了。
松田阵平似乎只是特意来看看秋山奏的状况,他没有等到波本回来便先行离开,或许是有意避开了和对方见面。
秋山奏也没有再看到冲矢昴,听波本说他已经把事情完全解决了。对方选择了和解,不会将事情宣扬出去,也不会去法院告秋山奏。
他当然不会,这个家伙说不定身份也黑着呢,秋山奏心想。
“这次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波本板着脸说:“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再随便跟人动手。要好好听我的话。”他补充了句,“组织有任务的话除外。”
樱桃白兰地的力量太强大了,他自己又严重缺乏常识。在这次事件之前,波本完全没想过对方只是因为被解雇就要杀人。
他就像是一把刀,却不知道要怎么把自己归鞘。
才刚和松田阵平因为蓝橙酒的事情闹了些不愉快,波本有点头疼,“好了,你自己回去吧,我还要去波洛那里。”
樱桃白兰地兴奋地说:“我去给你帮忙吧!”
波本忍不住心累,“不用了,你自己去玩吧,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