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莫担心,陛下定会给二姑娘个交代的。”
冬凝眼睛微微瞪大,想不到她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帮外,“乱说,分明是……”
蝶心没好气低喝道:“你快闭嘴!”
“殿上闲谈,是朕这御乾宫没规矩,还是规矩太少?”
就在此时,一声沉缓入耳,一人自外负手踱步而来,殿外的天光破云仿佛成了他的背景,似携了阵清风,锦袍衣角翩飞扬起又落下。
他头绾玉簪,身着玄袍黑金暗纹,一副鸦色半边面具,将他原本清冽俊逸的面容,平衬出了几分摄人戾气。
他一来,候在正殿的宫女皆步履匆忙,齐齐退避而拜,蝶心和冬凝更是慌不择路,垂首再不敢多嘴。
男人不怒而威,掩在面具下的深眸却又让人移不开眼,一见到他,云姮眼波流光,方才的不耐瞬息不见,她强自稳下狂乱的心跳,盈盈叩拜:“云姮见过陛下。”
齐璟旁若无睹,径直步向殿首。
而他身后默不作声跟了一人,清浅裙裳,美目娇娆,她步调轻缓,温顺相随于那人身后半步之遥,对云姮亦是一眼未瞧。
行至殿首,齐璟不急不缓,倚靠御座,云姒便依他先前所言,站到了他身侧。
云姮轻轻抬眸望向高处,这才注意到云姒唇瓣一处明显的暗红伤口,分明是被人咬破的痕迹,而那人也出人意料地以面具挡了半张脸,唯见他隐约幽暗的双眸,以及那深邃的侧颜轮廓。
目光在两人之间略一流转,云姮顿然心下一紧。
齐璟挥退了宫婢,而后淡淡看向殿下的人:“云二姑娘来此是为何事?”
云姮收了收心绪,翩然行礼,声调婉转:“启禀陛下,承天节在即,云姮今日来,是授太后娘娘之命,将节庆所用舞谱画册呈于陛下过目,只是……”
她适时一停,意味深长往殿上望去一眼。
面具下幽暗的修眸微敛,齐璟面不改色,倒是相当配合:“继续。”
云姮眸光似是不经意掠过云姒:“陛下,画册已被汁露淋了个透湿,玉版宣纸是极难修复的,这舞谱名曰‘幻羽',乃百年前清尘大师的亲笔,世间绝无仅有,教坊司前日子好不容易寻得,可惜流落民间经转多年,只余了小部分,如今连这一阙残谱都不慎被毁,难免令人遗憾。”
云姒隐泛寒意的眸光自高处瞟向云姮,心中轻嗤,她这一言一语还真是有条不紊,当初在侯府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能说。
齐璟虚靠椅背,略一沉吟:“此事朕来前倒也听了一二,”他忽然微微侧了首,目光柔软,注视身边那人:“姒儿,画册确是你不慎打湿的?”
云姒瞬间怔愣,他语气温然,一声姒儿,像是流淌过云雾水月,在心间漾出百转柔情,跟从前的淡漠截然不同,显然是故意的。
不知他意欲何为,最终云姒抿抿唇,只轻点了头:“嗯。”
云姮面露难色:“当时的情况,四妹妹或许是误会了什么,打翻玉露想必也不是有心的,只不过这舞太后娘娘喜欢得紧,云姮回去不好向娘娘交代……”
这话是将自己撇了个干净,让皇帝处罚云姒,是要给太后一个说法。
那人声音淡然:“既然是清尘大师的真迹,自是无比珍贵,”又轻声同她说:“姒儿怎么犯了这样的错?”
云姒偷瞪他一眼,没完了是吧,也不知道这人是在救她还是害她,莫不是到时要她给一本舞谱陪葬,再背个佞幸宠婢的恶名才好。
齐璟凝视于她,声音微沉:“嗯?”
对上他极深的注视,云姒在心里将他腹诽了个遍,暗自深吸了口气,随即转念一想,她忽然笑得明艳动人,又有一丝不怀好意。
云姒探出纤细玉指,稍稍倾身,在男人心口点了点,语色清娆缱绻:“是啊,姒儿犯了大错,陛下你管还是不管呢?”
美人绕指成柔,云鬓染香,真真是像极了君王枕边的佞幸宠婢,活生生的。
女子曼香沁入鼻息,齐璟眯眸,细凝眼前一寸的那人,最后深哑一字:“管。”
云姮眉眼蹙紧,殿上那两人倒还真是玉人一对,一个冶丽玉容,一个品貌非凡,极尽缠绵,反而她像是多余的,被完全无视晾在了一边。
齐璟唇边泛起浅淡弧度:“有些渴了,替朕倒壶茶来。”
怎么这时候要喝茶,云姒略有狐疑地看了他几眼,齐璟却是不可置否:“去吧。”
和他面具下亦深亦浅的眸子极近对视了会儿,云姒静思一瞬,最终还是听了他的,下殿离去。
待殿内只余下他和云姮二人,齐璟微抿了薄唇,话语平静:“坐吧。”
他的声音不透一丝感情,云姮略一迟疑,莞尔颔首:“谢陛下。”
男人曲手随意搭在御座扶案,不失半分君临天下的气魄,深漠锁于话中,他说:“云二姑娘可有兴趣和朕做个交易?”这突然一句,云姮滞住,发现自己总是跟不上,亦猜不透他的心思,反应片刻后只得笑言:“陛下但说无妨。”
齐璟徐徐沉声,他的语气和神情皆别有意味:“这画册朕看着很是不错,朕留在御乾宫欣赏三日,母后她若真的爱不释手,三日后朕必遣人完好无缺送回永寿宫,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