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当爹的打声招呼,太不像话了。”
你儿子调走还不通知你一声呢!梅芸芳在心里不耐烦地吐槽了一句,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兄妹俩对陈老三一点感情都没有,连面子都不做。以后也别指望能从这兄妹俩身上捞到什么好处了。
陈小鹏搓了搓手,不耐烦地说:“你们不冷吗?先找个地方住下,再去吃点东西啊,我都饿死了,过年连块肉都没吃成。”
“对啊,天寒地冻的,这兰市比咱们老家冷多了,先找个地方歇脚吧。”梅芸芳跺了跺脚说。
他们不知道兰市会这么冷,穿的还是家里的薄棉袄,不巧赶上了暴
风雪,就身上这衣服哪抵御得了这严寒。
陈老三也有点受不了,他将两只手放到嘴边呵了一口气说:“那去哪儿呢?”
这年月只能去招待所了,他们在街道上走了半小时,总算看到了一家招待所,连忙拿着介绍信过去。
有介绍信倒是能住招待所,但价钱不便宜,一个房间一天就要两块钱,只提供热水,没有其他的。
听到这个价格,陈老三心疼死了。
服务员见三人身上脏兮兮的,又迟迟不说话,不耐烦地说:“住不住?不住出去!”
“住,住。”陈老三扣扣索索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的毛票,不舍极了。
两块钱,都可以吃两斤多肉了。
拿了钥匙,打开房门进去,三人泄气地坐在床上、椅子上,都不想说话。从榆树村出发时的雄心壮志全没了,他们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过了许久,还是陈小鹏最先憋不住了,按住肚子发脾气:“好饿,我想吃饭,我要吃饭,你们说了带我来兰市吃好吃的!”
结果好吃的没吃成,还被关了四天。
陈老三和梅芸芳也饿,只是住个招待所都这么贵了,吃饭肯定更贵,可又不能不吃。
梅芸芳心疼儿子,加上自己又饿了,便对陈老三说:“走吧,咱们出去找找,有没有吃的。”
三人出了招待所,斜对面就有一家国营饭店,不过他们进去后却傻眼了,国营饭店只收本地粮票或是全国粮票,他们的外地粮票在这里成了废纸一张,连个馒头都买不了。
一家三口悻悻然地出了门,站在饭店门口,发现被抓起来审问都不是最糟糕的事,因为那时候至少有饭吃,有房子遮阳挡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挨饿受冻。
“我要吃饭,我不要饿肚子!”从小没吃过苦头的陈小鹏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肚子哭了起来,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梅芸芳赶紧把他拉了起来:“哎呀,你这孩子真不懂事,又不是我们不给你吃,这不是没有吗?你这么大的人了,再哭鼻子,多丢人,再忍忍,我跟你爸想想办法。”
说是想办法,但人生地不熟的,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咱们去刺绣厂找找,看那傻子有没有什么相好的朋友吧。”事到如今,梅芸芳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将希望寄托到陈福香身上了。
陈老三觉得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管咋说,哪怕陈福香调走了,但也在刺绣厂里干过,认识一些人,说不定能找到帮他们的人。
因为春节不放假,刺绣厂里还有人在上班,陈老三这才没白跑一趟。
接到门卫大爷的通知,马主任出来接待了他们:“你们找陈福香啊?她一年多以前就没在咱们厂子里干了。”
“啊?”陈老三懵了。那傻丫头走了这么久都不告诉他们,也太不像话了。
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唇,陈老三讪讪地问:“那,福香怎么会去首都,你知道吗?对了,她在这边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朋友?”
马主任扯了个笑容:“以前倒是有个关系还行的姑娘,不过也跟她一块儿走了。”
“那,那个马主任,你看,我们这千里迢迢来看福香扑了个空,能不能麻烦你们看在福香的面子上,借我们点路费?”陈老三厚着脸皮说。
他也是没办法了,没钱就没法回家,在这里连饭都吃不成,等着饿死啊。
马主任早看穿了他的目的,对他的说法将信将疑,一个父亲连女儿工作都换了一年多,结婚生子,都不知道,里面还不知有多少龌龊呢。
“这个恐怕不行,咱们厂子里都是有规章制度的,每一笔钱的进出都要会计核算签字。”马主任笑眯眯地拒绝了。
陈老三面如土色,想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完全找不到人求助,把马主任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苦苦哀求道:“那马主任,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们?回头让福香那丫头还给你。”
马主任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家里孩子多,开销大,没攒下钱。”
她傻了才借这个钱啊,听说陈福香要去首都了,她哥也调走了,这笔钱以后谁还?岂不是打水漂了?
马主任不肯借钱,简直让陈老三绝望了。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梅芸芳心里也慌急了,没路费,回不了家,让他们在这里活活饿死、冻死啊?
“马主任,你行行好,帮帮忙吧,我们太想孩子了,千里迢迢来找孩子哪晓得扑了个空。你就帮咱们这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