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既然说是顺手,虞兮枝也只能当他是真的顺手。
她慢慢收回目光,想说谢谢,又觉得其实她要说谢谢的地方未免太多,这两个字,太过轻易轻巧,好似说了,便能覆盖他的这些动作。
所以她微微扣住木盒,再向前一步,回头一笑:“那我们一起去取它。”
青衣道服与白衣袖袍缠绕,细软布料交叠,步伐再交叠。
山巅孤崖取剑,本如炭中取栗,问道青天,然而握剑的人,却形影不单。
……
易醉的形影很单,不仅很单,还很气急败坏。
“黑剑兄弟,你怎么回事?”易醉试了无数种办法,却依然被困在此处,忍不住开始对着剑讲道理:“若是不让摸,你用剑意刺刺我便是,就算打我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你黏住我不让走是什么道理?”
“这是碰瓷,碰瓷,你懂吗?”
顿了顿,少年声音又带了些纠结和不解:“……但你也只是一柄剑,剑怎么会碰瓷呢?”
“难不成你有剑灵?也不对啊,有剑灵的话,应该听到我的话了吧?我这么诚恳,这么认真了,为什么还不放我走?”
“你剑柄上抹胶水了吗?”
“碰瓷也要讲基本法、有个基本流程的对不对?你不让我走,可以,那你提要求啊,你说你要什么,我思考一下我有没有,能不能给你,总之,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得先讨价还价一番,对吧?”
“……剑祖宗,你就松开我吧,我不该摸你,我错了好吗?真的知错了!”
易醉这厢实在絮絮叨叨,不解其意,黑剑似是听到了他的话,又似是懒得理他,沉默如山,一如外表的黑色。
另一边,落入剑冢之中的黄梨却觉得自己踩在了一片实在柔软的土地上。
他从未想过剑冢应当是什么模样,只觉得自己的锄头虽然好,但或许世上总有更好的锄头,更松软肥沃些的土地,若是千崖峰也有这样的地,该有多好。
这样想着,他再看自己脚下,竟然便是自己梦寐以求求而不得得而欣喜若狂的土地。
黄梨当然不知剑冢呈现的是心中所想,虽然已经心喜地蹲下来,摸了一把地上的黑土地,却也没忘自己跳了崖,应是入了剑冢。
他四顾茫然,却见良田亩亩,水渠湍湍,万里无垠。
“剑呢?”黄梨纳闷地挠了挠头:“剑冢怎么会没有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