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证明自己句句属实, 崔珍还拔下半边衣裳, 露出了雪白身子上的新鲜伤痕。
崔父、崔母交待的更多, 譬如他们是如何与侯府管事密谋神不知鬼不觉卖了女儿的, 以及侯府连夜派人去找他们要自愿卖女儿的字据。
大理寺还抓了侯府几个小厮、丫鬟,这些下人都私底下议论过崔珍的官司, 更有一个小厮直接将这场官司告诉了对侯爷忠心耿耿的管事。
综合这些证据证词,大理寺卿卢太公在早朝上递了一封定罪长兴侯私藏罪犯的奏疏, 请求淳庆帝批准。
卢太公一请示,立即有言官当廷参起长兴侯来,责备长兴侯身为官员却故意触犯律法,身为侯爵却仗势欺人,十数年来手下多少无辜绣娘丧命其手,百姓怨声载道,请求淳庆帝重罚长兴侯,以肃朝纲,以慰民心。
自然也有替长兴侯说话的,但大理寺都证明了长兴侯有罪,朝堂上讨伐长兴侯的言官更多。
淳庆帝仔细看了看卢太公递交上来的卷宗,看到崔珍身上遍布伤痕,脖子上还有一道深深的手印掐痕,以及大理寺找到崔珍的地点,便知道外面关于长兴侯因为生母之死虐待府中绣娘的传言都是真的。
绣娘也是人,一个绣娘气死了长兴侯的母亲,与别的绣娘有何关系?
崔珍的姐姐便是死在长兴侯府,长兴侯还惦记崔瑾的妹妹,不惜让管事高价买回去,足见其龌龊的心思。
没有证据的时候淳庆帝可以不理,现在证据确凿,淳庆帝不想再用长兴侯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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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珍的案子很快就出了判决,崔珍家里只有没直接出面的崔兄撇出去了,其他人都因协助崔珍私逃挨了板子、关进了大牢,服刑时间有些区别罢了。整个京城,除了阿娇等人关心崔珍的判决,其他百姓都跑去看长兴侯一家的热闹了。
一个堂堂的侯爵,就因为私藏一个欠债逃跑的绣娘,被圣上罢了官职降了爵位,挨板子入狱前是侯爷,半年牢狱一过,出来就变成了伯爷。长兴侯原来可是世袭罔替的爵位,现在一降爵,世袭罔替的好事也没了,等长兴伯一死,他的儿子们便彻彻底底的变成了平民。
祖宗挣下来的荣耀,因他的私心说丢就丢,这样的爹,恐怕连他的儿子们也都不想再孝敬他。
除了那些受过欺凌的绣娘,无关百姓肯定不至于多痛恨长兴侯,但能看到一个朝廷大官被罚,百姓们都很喜欢这热闹,大街小巷无人不谈。
孟氏一开始都不知道这么多。
侄女什么都不告诉她,还是府里的下人看到城门口的告示,跑回来禀报给她,孟氏才知道侄女聘用的一个绣娘毁约逃跑了。怕侄女亏掉的本钱太多,孟氏赶紧去了一趟绣铺,可侄女轻描淡写的,更担心绣娘的安危而不是那三两银子,孟氏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过了一个节,侄女的案子竟然将长兴侯都扯了进去。
来往的官太太们只提是大理寺办的案子,孟氏越想越奇怪,顺天府定下的小案,怎么就引得大理寺出手了?
官太太们只听热闹,具体并不了解,孟氏便带着女儿薛宁,又来了一趟阿娇这边。
铺子前面做生意,孟氏从后门进的,对于这些铺子与宅院连在一起的人家而言,后门才是正门。
阿娇听说姑母来了,忙叫夏竹过来顶着,她去后头招待姑母。
厅堂里面,七岁的薛宁坐在地上逗弄小孟昭,孟氏笑着看着。
侄女刚提出要搬出将军府另住的时候,孟氏并不同意,还反思是不是自己与丈夫哪里做错了,让侄女受了委屈。但渐渐地孟氏明白了,侄女需要亲人的关心,但更需要轻松自在的活法,侄女的身份让她无法结交到十四五岁的官家小姐为友,年轻的官家少妇可能也不想结交侄女,自家的那些宴请对侄女来说都是负担。
搬出来,让侄女自己做主,才是真的对侄女好。
所以孟氏就挑了这处宅子,买下送给侄女。
再后来,侄女又抱了小孟昭回来养。
孟氏也想反对来着,才十九岁的大姑娘,貌美温柔,改嫁并不难。可她一开口,侄女就搬出一大堆道理来堵她,说什么京城的名医都没有把握能调理好她的身子,她就算能改嫁,也生不出自己的孩子,与其辛辛苦苦替别人养原配留下的孩子或是过继来的子女,还要看男方家人的眼色,不如自立门户,养个儿子替孟家延续香火。
孟氏便动摇了。
无论如何,侄女过得开心就好,侄女想做什么,她全力支持就是了。
“表姐,刚刚昭哥儿叫我姨姨了!”阿娇一过来,薛宁炫耀地叫道,叫完还让孟昭再唤一次。
孟昭看着头上插了两朵绢花的小姨,乖乖叫道:“鸭鸭!”
阿娇与孟氏都笑了起来。
孟氏打发薛宁带孟昭去院子里玩,让丫鬟们也都去看着,她单独问阿娇:“崔珍的案子我都听说了,就是有一事我想不明白,大理寺是怎么搀和进来的?你可知道?”
阿娇垂了垂眸。
街头的议论她也听了些,百姓们都在幸灾乐祸长兴侯一家的衰败,最多再夸夸大理寺卢太公为民除害,夸夸圣上爱民,没有一个提到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