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认识到现在,这是顾攸宁第一次从姬朝宗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即使是最开始,他都不曾这样待过她……说不心痛不难受是假的,顾攸宁只觉得自己这颗心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划过,要不然怎么会那么疼?
疼得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湿润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姬朝宗,看着男人脸上的冷漠和不加掩饰的讥讽,紧紧握着因为心痛而不住颤动的手指。
“怎么,不肯?”
似乎早就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了,姬朝宗冷嗤一句便松开了对她的束缚,“那就滚出去,别到我面前来碍我的眼。”
话音刚落,就看见对面的女人竟然真的抬手解起了自己的扣子,她今日穿的是一身丁香色的竖领褙子,这会扣子已经解下三颗,能够瞧见她赛雪的肌肤,以及一角月白色的抹胸。
姬朝宗原本含着讥嘲的脸顿时一僵,他眼睁睁看着顾攸宁还在往下解,直到那抹胸上绣着的红梅都露了出来,他终于抬手了,覆在顾攸宁的手背上,在她诧异的注视下,别过头,喉结上下滚动,冷声,“够了。”
“姬朝宗……”
“出去。”姬朝宗死死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松开握着顾攸宁的手,改为握紧拳头抵在腿上,以一种压抑亦或是遏制的语气冲她说,“滚出去!”
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顾攸宁的手停在半解的衣襟上,她想张口,可看着明显比刚才还要愤怒的姬朝宗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起从前的姬朝宗,如今眼前的这个男人更让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抿着红唇又过了半晌,她才起身开口,“我去给你重新熬粥。”
姬朝宗猛地转过头,他那双狭长凤眸中迸发出没有遮掩的恼意,“顾攸宁!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对你做什么!”
顾攸宁回头,她的脸上既没有恼怒也没有悲伤,更不见被人羞辱后的愤恨,她只是微垂着眼眸凝望着他,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不是,我刚说了,无论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既然现在不想对我做什么,那我就去给你准备晚膳。”
看着男人明显变得僵硬的脸,她心下蓦地一软,这个男人还是和从前一样,表面看着凶巴巴的,其实还是舍不得伤害她,就算再气她也不会真的伤害她……刚刚还难受到不行的心,这会又像是藏了一盒子满满的蜂蜜。
声音也不禁软了一些,说出来的话却颇为坚定,还带着一股子往日从未有过的无赖腔调,“我今日肯定要看你用了粥和药才离开,你打翻一次我就给你送一次。”
“等你什么时候用了,我再走。”
“你!”
姬朝宗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幅样子,又气又恼,想不顾一切谩骂嘲讽她一顿,可看着那张脸却楞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尤其看到她眼中的狡黠笑意,更是气得握紧了手指。
最终却还是只能冷硬地抛出几个字,“滚出去!”
顾攸宁自然不会滚,但还是如他所愿出去了,男人明显声音都变得虚弱了,再折腾下去怕是又该不舒服了,她把扣子重新扣好,转身往外走。
杜仲就守在外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立刻看了过来。
“夫人。”他边喊边看了一眼身后,眼中有着藏不住的担忧,“您和主子没事吧?”
顾攸宁摇摇头,没把两人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同人说,只是嘱咐人,“你进去清扫一下,我再去给他拿粥。”又问他,“药还有吗?等喝完粥就给他端过来。”
杜仲忙答道:“有,我现在就让人端过来。”
顾攸宁点了下头也没再说别的,径直朝厨房走去,好在刚才给人煮粥的时候怕人饿着,她特意多做了一些,这会倒是不需要再重新准备起来,等重新端过去的时候,屋子里的灯已经点亮了。
她刚要提步进去,杜仲就出来了,看着她摇了摇头,压着嗓音,为难道:“主子不让您进去。”
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么做了,顾攸宁也没硬闯,只是把手里的托盘递给他,看着他一脸为难的样子,笑道:“你就和他说,这是锅里最后一碗粥了,如果他还是不肯吃,那我就继续去做。”
“这……”杜仲蹙眉。
从前也就算了,可如今主子本就在生夫人的气,能听她的话吗?怕是得更生气……
顾攸宁知道他在想什么,没说旁的,只笑道:“去吧,就按照我的话和他说。”
“……是。”
杜仲咬了咬牙,反正他今日已经违背主子的命令了,左右逃不过一顿责罚,就试试吧!刚进去就看到床上的男人转过头,在看到他身后无人时,男人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失落,但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
可看到他手里端着的东西时,脸一沉,雷霆般的声音顿时在屋中响起:“我不是说不吃吗!扔出去!”
杜仲硬着头皮说道:“夫人说了,您要是不吃,她就继续做,等到您吃为止。”
姬朝宗听到这话,先是一怔,等反应过来便越发怒不可遏起来,刚要发火就听到外头有道清越的女声传进来,“你不吃也无妨,反正我今天就在这跟你耗着,你什么时候吃了,我再离开。”
还未吐出的话和怒火就这样不上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