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是她自愿入府为妾,还有人亲眼所见,刑部李大人仔细盘问下人,得知她确实是自愿入府,还过得颇为悠哉。但是没找到她的卖身契,就当是妾室处置了。既然是家眷,当然得一并送走……对了,之前她又说自己是李家女儿,大人好像还让您去认过。”
“是认过。”李父看着李秋月,“我女儿已经死了,她只是长得像而已!”
苏允嫣也道:“她不是我姐姐,我姐姐早已经下葬了。”
李秋月想要奔过来,可惜被衙差拦住,她却还不罢休,用脖子上的枷撞人,衙差烦不胜烦,拎起鞭子狠狠一鞭!
当即就把她抽在地上滚了两滚。
其实,李秋月这样,也不知道在挣扎什么。
若她是安北侯世子夫人,那侯府全部发配,又怎么会落下她?如果她不是,还有一线生机,但是,那么多人亲眼所见她自愿入府,说她是被抢进去的,也没人给她作证!
若是裘季和裘齐氏统一口风说她入府为妾,而李家这边又不认的话,那她就是妾室。
当然了,和安北侯府图谋不轨的罪名比起来,孝期纳妾也就算不得什么了。所以,李家认不认李秋月的身份,她都得走这一遭,妾室就妾室吧,李父默认了此事,实在没必要多生事端?
要知道,李秋月假死,乃是她自己一手策划,如果彻查起来,兴许还会牵连李家。如今李家好不容易平稳,再经不起任何事了。
李父拉了两个孩子到一旁细细嘱咐。
李秋月疯了一般不停挣扎,裘季看都不往这边看。只护着母亲和林毓,林毓也不吵闹,安安静静被裘季护着,乍一看似乎都认命了,看着这边的苏允嫣,突然道:“安西侯夫人,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苏允嫣有些意外,她是发现林毓有些奇怪的,似乎是提前知道些什么。
林毓带着枷,人也不发疯,衙差没有为难她,只在几步远看着。她缓步靠近:“我不如你。”
苏允嫣:“??”
林毓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也做了梦?也知道一些以后发生的事?你知道裘季不爱你,只拿你当摆设。所以你不再做继室,而是选了顾修堇?”
苏允嫣瞬间了然,这个女子,应该是如她一般,偶然知道了以后发生的事,她有些疑惑:“为何你要选裘季?”
“因为……他爱妻护妻,李秋月死了,他还念念不忘一辈子,对继室视而不见。”说到这里,林毓眼神飘忽,眼神里满是追忆:“待人又温柔,查抄官员府邸,对罪臣之妇还特意嘱咐属下不要唐突。”
也不知道是哪辈子的事。
她说裘季一辈子爱妻护妻,应该是得了善终的。还查抄官员府邸……应该也位高权重。或许,那才应该是李秋语的人生,做了继室,不得夫君疼爱,但应该是有尊重的。
只是林毓知道了这些,然后和裘季相爱,悲剧的就是李秋语了。
苏允嫣看着面前女子,淡声道:“如今他护着你,连李秋月都比不过你,你也算得偿所愿了!”
林毓苦笑一声:“有些人的命运是改不了的。譬如我,永远是罪臣家眷,譬如你,怎么都是侯夫人,就算不是,也能尊容一生。”
苏允嫣:“……”这是个误会!
应该是做人该坦坦荡荡,不能蓄意算计戕害别人。不然,越是想要什么,越是得不到。
苏允嫣站在路旁,看着衙差押着人浩浩荡荡而去。身后,一件披风将她裹住,周身温暖起来,她回身,就看到了顾修堇含笑的眉眼:“咱们回家吧!”
回家!
边上,李父又看向儿子:“回去就跟你娘说,我们是来送彬儿兄妹的。小心别说漏嘴,不然我揍你!”
李秋品:“……”
他咬牙切齿:“你打你儿子,我就打我儿子。”
李父:“……你敢!”
李秋品头铁得很,“你敢我就敢!”
四个月后,押送罪臣和罪臣家眷的衙差回京复命,苏允嫣才得知,李秋月在离开京城后就疯了,她本就体弱,压根没能撑到边境,衙差还得赶路,只把她草草葬了。
而林毓则是路上好几次试图逃跑,最后被打了一顿才老实,到了边境时已经重病,而裘季得知她想逃跑后,就再不管她了。
到了没多久,林毓也死了。
边境罪犯辛苦,无论男女,不止要干活,还有修整城墙,或者周边河道,基本没有人能活过四十岁。
李父和陆氏都活到了七十多岁,在李父走后,没多久陆氏也去了。二人走时儿孙在侧,都颇为安详。李父在朝中兢兢业业一辈子,走时还得皇上追封为护国侯。
苏允嫣跟着顾修堇去了边境镇守,关外对女子约束极小,女子也能策马狂奔,还能学武,多年后双亲去时,她回京城奔丧,还颇为恍惚。
她这一生,过得极其舒适,看着身边已经年近四十依然俊美的男子,忍不住道:“修堇,遇上你,我很幸运。”
顾修堇一笑,握住她的手:“遇上你,我也很幸运。”
二人相视一笑,情意缠绵。
他最庆幸的,就是当年回到京城后没有立刻离开。从而遇上她,和她相守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