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回去一趟看看。
姜雪梅从来不是这么容易示弱的人,有什么病痛都喜欢自己扛,这还是第一次那么直白地向她求助,尤其是她还在工作出差途中。
这可把姜蝶吓坏了,当即一个视频拨过去,就看见姜雪梅躺在床上的一张大脸,看气色倒还挺红润的。
姜蝶的心态稳了几分,赶紧联络了卢靖雯先帮忙照料一下。
她想着本来宿怀就是走个过场,可去可不去,立马和领导请假。领导的回复十分客气,但背后的潜台词意思是腰伤这种事儿也不是什么大病,工作要有头有尾,宿怀还是要去一下,但可以只呆一天,提前结束勘查再回花都。
话都说到这份上,听命于人的社畜没有别的选择。
姜蝶无奈,只好再拜托卢靖雯。在开往宿怀缓慢的火车上,她和仲解语凭着激情痛骂领导各种奇葩行为一点瞌睡没打,强硬撑到站。
入职一年多,她已经从那个兢兢业业心怀敬畏的职场小新人,进化成有事没事就痛骂一句领导傻逼的半根老油条。
到达宿怀时已是深夜,一袭冰凉的月光照着秋天逐渐枯冷的原野,站台了无人烟,只有他们几个下站的人。
火车开往下一个城市,白色的烟雾在空中惨淡地散开,连同隆隆声随着半截车尾消失于尽头的隧道,周围蓦地空落下来。
“好饿啊,去搓一顿?”
大家在火车上就吃了点泡面充饥,这会儿琢磨着这在旅馆附近的馆子搓一顿。
只是宿怀出乎他们意料地落后,打车软件叫了半天,一辆商务车都叫不到。火车站门口倒是蹲了几辆拉人的黑车,操着方言同他们漫天要价,花了叫车软件上显示多两倍的价钱把他们拉到了旅馆。
这个旅馆从外观到内里也都令人无语,很难想象二十一世纪了,这儿的窗户上居然还贴着一张莹彩的锡纸,像九十年代发行的DVD封面。姜蝶好奇地扒拉了一下纸张,发现原来是因为窗户被打碎过,懒得修补,干脆就这样掩耳盗铃。
透过这面莹彩锡纸向外望,单调的景色反倒奇异地生动起来。旋转着红白蓝三色灯的发廊,冒着热气的烤冷面瘫,卷帘门拉了一半的小卖铺,门口支着塑料桌椅的烧烤店,它们被一一分割成青红黄绿,像地下电影加了失真的滤镜,停滞在老式录像带里的一帧画面。
门外隔音很差,脚步声朝她的方向传来,接着就是敲门声。
仲解语在门外道:“姜蝶,去对面烧烤搓一顿啊?”
“来了。”
她放下行李,草草地从窗边缩回视线,跟着大家下楼,进到这帧画面里。
烧烤店内没几个人,椅子一半还收了起来,看着不怎没有人气,但烤出来的串儿还挺有滋有味。姜蝶惦念着姜雪梅的伤势,就吃了两串烤馒头片糊弄肚子了事。
其他人吃得很嗨,烟都抽到空。仲解语出门去隔壁买烟,回来时碎碎念道:“奇怪,我总觉得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人。”
其他人笑道:“你在这儿都有老情人啊?”
“情你妹啊,这里遍地精神小伙,刚才那个……虽然我没看见脸但背影就能知道绝对是帅哥。”仲解语喃喃,“可惜了,刚才就该冲上去要个微信的。”
也许是知道这是最后一站,大家压力也没那么大,吃得拖拖拉拉,很尽兴。结束时已经过了十二点,还是老板催着打烊把他们轰走。
回到旅馆时就更晚,窗外不知名的虫鸣在人声寂静的下半夜过分嚣张,姜蝶躺在那张疑似散发着霉味的硬板床上,很久才睡着。
但这一切的不习惯,反而让她的睡眠很浅,做的梦也乱七八糟。时间线是错乱的,她还坐在前往宿怀的绿皮火车上,穿过一列幽黑隧道,白天就变成黑夜,野鸭在芦苇荡里起飞,一匹棕色的马冲破了车厢,将她劫走。
前方又是白日,黑夜被遗落在后。她紧紧伏在马背上,它用力地跑,将世界颠得天旋地转。
就在她失手抓不住的电光石火,整个人被甩下去,她汗津津地晃醒。发现床真的在晃,墙壁上有什么东西扑簌簌地掉下来,落在脸上,又呛又痒。
姜蝶拿手拨开,意识到那是墙上的石灰。
——不会是地震了吧?!
从未经历过的姜蝶在床上僵硬了几秒钟,像是在回应她的猜测,床晃得更厉害了。
没有光源,屋里没有,窗外也没有。手机早在震动中被震下床,不知道去了哪里,姜蝶抓瞎地从床上下来,六神无主地想,无论如何得先从这间屋子里逃出去。
她庆幸自己睡得浅,第一时间就醒过来,这个震级感觉还没那么强,但一直在晃,没有停的架势。如果现在不逃出去,鬼知道还逃不逃得了。
有些地震就像狼来了,喜欢晃两下就跑。但等到真的来了的时候,就完蛋了。
就像这次地震,不是闹着玩的。
意识到这一点,姜蝶更加慌神,背后的冷汗一下子粘住睡衣。
入睡前她在这个房间拢共就清醒地呆了数十分钟,对构造完全是茫然的状态,再加上方向感实在一般,摇晃的地面和噼里啪啦滚落的家具顿时将她困成一只寸步难行的小兽。
即便能跨出这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