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话。
蒋阎一把摁灭了广播。
真正在下坠的人,耳边除了风声,还能听到什么呢?
他比谁都更明白这种感受。这些年来,他何尝不是在往深渊里扔石头。
从最开始的漆黑盗洞,他把自己当作石头扔下去,且不被人拉起的那瞬间,似乎就注定了毫无回应的人生。
但其实,也曾经有人接住过他的石子,热忱地想在他的黑洞里摇摇欲坠地挂一盏灯泡。
明明那个人的灯泡也那么微弱,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照亮。
“可是,我们还可以把彼此当做灯泡。”
他回忆着记忆里她的语气,呢喃出声,然后开始抽笑,倒在椅子上,肩膀不停地颤动。
很好笑不是吗,因为从头到尾,他的灯泡根本就没亮过。
他后来照亮她的光源,都是一开始从她那儿偷来的。
他只是一个贪生怕死惯了的小人,没有人在绝望尽头拉过他,他只能相信自己。
可真的有人来拉他了。
这个唯一来拉他的人,转而被他推入了另一个更不堪的深渊。
命运给予了他最大的惩罚。
蒋明达所信的神佛也许是真的存在的吧,小鬼转接给他的恶煞,这么多年都悄无声息,其实早已暗中衡量,憋着给他致命一击。
那只靠自己破茧的蝴蝶不知不觉从最低处飞了上来,在他仍就无尽下坠的时候。
他们不期而遇,被台风天的气流漩涡裹挟着卷到了一起。
这一次,其实应该顺着漩涡远离的,那是最明智的路径。
可眼睁睁看着当蝴蝶向自己飞来时,他还是挣扎着偏离既定航线,一头栽进了这场足够撕毁他的风暴。
如今蝴蝶已经飞向了风平浪静的地方,他的大雨还没下完。
但是已经偏离了,就不会回头,继续下坠也无所谓。如果皮肉触底碰撞的声音能让一切都变得动听。
姜蝶的中秋节过得比以往都要忙碌,因为有些同事忙着提早回家过节,像她这种没人约也不需要陪家人的单身狗就承担了大部分工作。
等下班时早过了晚饭点,她又饿又困,在地铁里挤着给姜雪梅抽空发了个红包。
她收下后转而也给姜蝶发了个红包,还多出了66块钱,凑个好兆头,六六大顺。
微信里还传过来一个小视频,记录着姜雪梅把煮好的汤圆捞出锅的过程,手持镜头的人还在说话,笨拙地嚷着,小心,别烫到。是陈叔的声音。
看着他们两个人作伴,姜蝶觉得安心,也有点奇怪地羡慕。
姜雪梅舀起汤圆凑近镜头,笑道:“这是给你留着的一份。”
中秋吃汤圆这个独特癖好,之前和别人无意讲起的时候,他们都觉得古怪,不是应该吃月饼吗?可姜雪梅却觉得吃汤圆寓意更好,更吉利,导致姜蝶也养成了吃汤圆的习惯。
姜蝶咽了下口水,被勾起了馋虫,当即决定手机下单点一份速冻的来煮。
她是在离家地铁还有一站的路程下的单,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货居然就送到了。
一袋圆润的速冻汤圆静静地挂在公寓的门把手上。
她将它取下来,感到奇怪地嘀咕:“是不是没从冷冻柜里拿的啊,怎么冷气都快跑光了……”
第60章 这是她唯一不会推开他的……
大约四十分钟后,姜蝶再次收到了她下单的速冻汤圆。
她没在意这回事,心想大概是谁送错了吧。
今晚的月亮尤其漂亮,在高层更是一览无余,没有流云遮挡,姜蝶站在那扇明亮的落地窗前,一抬头就能望到。
但她对此作出的回应,只是拉拢窗帘,将月色隔绝在外。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可以称之为忙碌的平静。
由夏入秋,生活像个被鞭打的陀螺转不停。她现在倒庆幸自己分手了,不然也会因为工作而无暇谈恋爱。因为新品更换且反响不错的缘故,Von打算再开辟新的生产线,需要寻找新的合作工厂。
这事儿很苦,需要连续不间断地天南海北四处跑,去各个工厂实地勘查,这些地方大多都在劳动力便宜低价也低的小地方,环境艰苦,理所当然地就落到姜蝶他们这种新人又职位不高的人头上。
辗转了好几个地方,终于到了这次出差的最后一站,宿怀。
这是一个离西川稍微有些距离的三线小城,经济状况却和西川大相庭径,原因就在于它正好处在地震带上,就像台风之于花都那样频繁,地震也是这座小城是时常经历的阵痛,习以为常了。
然而二十年爆发过的强烈地震,却是一道很难用时间抚平的伤口。
很多基础设施在那次地震中毁于一旦,包括无数条生命,空气里似乎至今都还漂浮着一股难以摆脱的沉郁。
这原本不应该纳入备选名单的,并不适合合作。但总监是第一次上任的关系,对国内的工厂情况需要有全面的了解,就把它纳为最后一站,在时间宽松的情况下作为垫底勘查。出发要前往宿怀的路上,姜蝶接到了一则来自姜雪梅的电话。
她说自己的腰伤老毛病突然犯了,陈叔又回老家,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