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直说。只是他一直担心配不上魏家娘子,担心魏将军会嫌弃他无父无母,亦无族人襄助。我便跟他说了,只要他让魏家看到他的诚意,就算他没有族人,能全心全意对待自家娘子,视娘子的家人同自己的家人,如此亲如一家,不分彼此,魏将军只会更加高兴,又何谈嫌弃呢?”
“原来如此!”岳璃恍然大悟,虽说裴文卓要参加科举,走仕途一道,不能入赘魏家,可这般将自己的全部身家财产都给了娘子,记在娘子名下,那跟入不入赘又有何区别?
就算裴文卓没有族人襄助,魏胜也不需要那点小小的姻亲助力,反而会更加全心全意地支持裴文卓以后的发展,成为他真正的助力。
裴文卓失去的只是现在这点小小的财产所有权,甚至可以更加省心地全力以赴在仕途进取,可得到的不仅是一个对他投桃报李的娘子,还有魏家以后不遗余力的支持和帮助。这才是真正最聪明的做法。
诗经有云:“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注1)
方靖远拍拍岳璃的手,说道:“先别去想人家的事了,先带我去看看大明湖,先前听说曾巩修整了大明湖的水景湖景,将济南变成小江南,闻名已久,若是不去好生一睹,岂不是白来一遭?”
“游湖?”岳璃面上一红,想想手头已经安排下去的工作,咬咬牙,干脆利落地丢下府中在看热闹的狸娘们,跟着自家的相公从将军府后门偷溜出去。
没办法,谁让她有这么个动不动就要偷得浮生半日闲去享受一下生活的夫君呢?偶尔凡一下,也是人生之乐。
作者有话要说:注1:出自《诗经·卫风》
第一百五十二章 游湖遇刺
“来见红蕖溢渚香, 归途未变柳梢黄。殷勤趵突溪中水,相送扁舟向汉阳。”(注1)
方靖远作为一个有着两世记忆的人,到了济南, 不去看看大明湖趵突泉, 感觉简直枉来一趟。等去过趵突泉, 再到大明湖时,看到一旁的题词壁上写着这首诗,落款是晁补之,正是北宋的苏门四学士之一晁无咎,在船行湖上, 看到这如诗如画的湖光山色之时,不禁有些感慨。
“原本经过曾巩的治理,将济南的山泉湖景相连, 堪称一绝,可惜如今景色不改, 人事全非啊!”
岳璃有些意外他难得对诗词感兴趣一回,往日哪怕是陆游和辛弃疾赠诗赠词给他, 他回去都是苦笑不已, 别人看来的风雅趣事, 在他却是个苦差事。
“你还记得济南府的人和事啊?说来听听。”
“那当然, 我记忆最深刻的, 跟济南有关的诗人,一个是辛幼安,如今人在沂州,以后若有机会,倒是可以请他来济南府,取泉水泡茶, 畅饮美酒,定是人生快事。”
“至于另一位,是个女子,可惜我晚生了十几年,不得一见啊!”
“看前面的荷塘,只要泛舟湖上,看到有荷塘月色时,我脑中就会想起那句‘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注2)易安居士之才,远胜寻常男子,可惜红颜薄命,南渡后家破人亡,又被人骗婚骗财,落得晚景凄凉……”
岳璃闻言,若有所思,“难怪你教裴文卓奉上全部家财为聘,就是想让他表现下诚意,方不负楚楚的一番情谊啊。”
方靖远点点头,说道:“我只是提醒了他一下,他显然很聪明,懂得取舍,做出最有利于双方的选择。大宋的刑律之中,虽然对女子的私产有所保护,但若是打起官司来,妻告夫无论有没有理,都会被定罪两年徒刑。女子本就处于弱势,若是在一开始不加以明确,那以后若是出了事,受伤最终的还是女方。”
一说起来,他都不禁痛心疾首,“就连易安居士那等惊才绝艳举世无双的女子,被骗婚骗财后,状告夫婿,哪怕检举成功,都被下狱判刑……”
“是啊,可惜她没遇到像夫君这般好的人……”岳璃脱口而出,刚说完就发现自己的话中酸气冲天,不由面上一红,转过头去,不敢直视方靖远,可依旧红透的耳垂和脖颈依旧彻底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我哪里好了。”方靖远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道:“也就是你不嫌弃我罢了。我既不懂诗词歌赋,又没有武功,还经常被人笑话是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是书生,就算人家易安居士在世,当初嫁的也是宰相之子,岂会看上我这等不通诗词的俗人。”
“你才不是俗人!”岳璃一听就急了,忍不住说道:“夫君为国为民,不知做了多少事,所到之处,有口皆碑,谁还敢说你是百无一用?倒是江北才子,大多出自云台书院,如今再办起齐鲁书院,就会有更多人学习夫君之道,造福百姓。大宋光复故土,中兴指日可待,其中夫君当属头功,无人能及……”
她说着说着,发觉方靖远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嘴角含笑,目光炯炯,终于回过神来,他那般故意自贬,就是为了让她亲口夸赞,这种举动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她一定会认为那人幼稚可笑,然而放在方靖远身上,她却只觉得脸上发热,又栽了一回。
方靖远伸手摸摸她的面颊,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