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闹鬼的故事来。
等她问清楚阿弥在这里被关了三天,都不知道出路在哪儿,不禁后怕了好一阵。
幸亏他不知道出路,也没敢乱跑,老老实实地待在密室里哪儿也没去,否则但凡他出去,不论是从入口还是找到了出口,都容易留下痕迹被人发现,那不光是他自己要完,就连之后想来借用这个密室地道的人,都会成为金兵守株待兔的猎物。
他的乖巧,不光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还保住了这条密道和岳璃的出路。
“别怕,我会带你离开这儿的。”岳璃摸摸他的头,小心地给他擦去了眼泪,安慰道:“你阿爹已经安全了,等我们出去就可以见到他们了,阿弥是个又坚强又勇敢的好孩子,你阿爹知道了一顶会为你骄傲的。”
阿弥的小脸微微泛红,有些害羞,又忍不住问道:“是丁九叔让我在这里等着他的,阿弥如果跟姐姐走了,九叔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哪怕他等了许久,睡了醒醒了睡,饿了吃渴了喝的,仍是抱着赵丁九一定会回来接他的信念。
岳璃却知道,城破三日,赵丁九回不来的话,或许,永远都无法回来了,可她又不忍直接跟他这么说,“不怕,我们留个记号给你丁九叔,让他回来后直接去找我们,好不好?”
“呃……好吧!”想见阿爹的念头,终于胜过了一切,他也害怕会再次被一个人留在这里,只得乖乖地听话,“那姐姐要跟丁九叔说清楚我们去哪里了啊,要不然他会找不到我们的。”
“好。”岳璃见他如此乖巧听话,也松了口气。密室里准备了水袋和干粮,足够五六个人一月之用,他们只有两人,完全够用。而墙壁上的长明灯是用深海鱼油特制而成,点亮一盏便可常年不熄,既能够给地道照明,也能让人确保下面的空气足够呼吸之用,灯柱后有铜制的通气管通往地面,藏于极为隐蔽的角落,不光能保证下面的通气,还能借此窃听上方动静。
这处地道和密室都是在徐州建城时就已秘密挖掘的,是当年的营造司大匠亲自设计的图纸,徐州制置使督建完成后将图纸交还工部。汴京失守时,工部尚有人拼死抢救了一批图纸和善本,历经千辛万苦带去了临安。
在方靖远夺回徐州后,勘察府衙地形时,发现地面有空音传回,几经周折才找到这条暗道。赵士程赴任之前也拿到了徐州的图纸,两人对照之下,决定将此事秘而不宣,以免动摇军心,只告诉了身边极为亲近的心腹之人,以备不测。
当时方靖远只想着有备无患,同样要防备有人借此行刺,可没想到,徐州会那么快失守,这里反倒成了唯一的生路。
估算着时间,到了夜里,在离开之前,岳璃先从铜管听了半响上面的动静,以免出去时撞上巡查的金兵,却没想到,竟听到一个令人扼腕的坏消息。
明日午时,纥石烈志宁会在徐州府府衙门正堂前,当众处决一批不肯投降的宋军俘虏和曾经给宋军捐过钱粮的商人,听上面那些人所说,其中就有几个是在府衙抓到的带刀侍卫,品级还不低,正好杀了以儆效尤,让徐州城的百姓以后不敢再追随宋军。
徐州本就是四战之地,大宋若要北伐,必经此处,在这种大型战役之中,一城一地的得失,正如兵家胜败常事,可那些史书的记载中,一句胜败寻常事,根本无法说得清这胜败之中,到底有多少人的血肉成泥,白骨化灰。
原本金国占据此地就已三十多年,近两代人过去,现在的人还记得大宋,心怀故土的,并不算多,对于寻常百姓而言,他们汲汲营营于生计,求的是吃饱穿暖,不受欺凌,至于统治他们的是宋人还是金人,若非打仗,他们还真不一定知道,知道也不一定在意。
他们更在意的,是要收多少税,要征兵还是徭役,还能不能让他们吃饱穿暖活下去。
所以方靖远在夺回徐州城后,就先安顿民心,将流民安置在城外所开垦的荒地里,城内则打散入坊市之中,以免引起徐州城原住户的不满。他和赵士程想尽办法经营此地,将南北东西的陆路贸易都汇聚于此,就是想让徐州本地人也跟着获利的同时,归心于大宋。
能跟着大宋人过好日子的,谁还愿意去做金人的奴隶呢?
可惜,纥石烈志宁不是小说话本里的无脑反派,有勇有谋还会用间挑拨,利用了那些豪商猪队友,生生坑死了赵士程。
眼下……若是城中百姓和士绅商户们被纥石烈志宁如此血腥恐吓之后,只怕方靖远和赵士程这大半年的苦心经营,都彻底毁于一旦,就算宋军再夺回徐州,城中百姓也会因为害怕再次失守,而不敢与他们合作,甚至有可能会成为金国的奸细,在城中埋下新的隐患。
拉锯战里,这些人就是血肉磨盘中的炮灰,无论如何选择,为的是自己的生存,可同样也会葬送别人的生命。
理智告诉她,她必须带阿弥离开徐州,这场杀戮,她一个人根本无法制止,她也救不出那些同僚和战友,贸然行事,不光要赔上自己的性命,还要搭上阿弥的性命。
可她能听到夜风中带来的哭声和痛苦的叫骂声,能闻到渗透土壤的血腥气味,能感受到体内有若实质般,澎湃的怒火,还有那些几乎无法压制的怒气,让她无法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