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印迹居然没擦掉,不禁有些意外,“这是什么时候弄的伤?毁容了?”
“才不是!”霍千钧骄傲地说道:“脸上有伤疤才够真男人,看看我,现在多威猛,你……咦?怎么还那么白啊……”
“是吗?”方靖远唾弃了一秒前还在同情他的自己,毫不犹豫地揭开他的伤疤,“不过你这个伤疤的位置,是上次追狗时撞墙留下的吧?真威猛……呵呵!”
“走走走,咱们赶紧找人去!”
霍千钧左右看看,赶紧拉着他先走,生怕被其他士兵听到,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好汉不提当年勇,先不说那些了,阿璃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我还以为……你们定亲以后,会比以前还黏糊呢!以前她就天天死守着你,生怕你被人欺负了,现在居然肯把你一个人放出来……啧啧,这还没过门呢,元泽你就被嫌弃了吗?”
“还不是因为你!”方靖远深感交友不慎,甩都甩不脱,“她担心你陷在城里,非要去城里打探,我刚放了信号出去,希望她看到后能早些回来跟我们会合吧。”
“进城了?哪个城……徐州?!不会吧?”霍千钧见方靖远点头,就忍不住急了,“你怎么能让她自己进城去呢?徐州如今落在金兵手中,万一……万一……”他看着好友的脸色,那句“你媳妇没了”,就着实说不下去了。
毕竟,岳璃孤身犯险,也是为了找他,现在再说这话,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那……我们要不要去接应她?”
方靖远摇摇头,抬头望向天空,方才从这里放飞出去的鸽子,带出去的信号,岳璃应该能看得见,知道他已经找到了霍千钧,或许,她就会尽快设法出城来跟他们会合了吧?
可不知道为何,他心里隐隐的感觉有些不安。
再看看霍千钧,想想他和岳璃平日的表现,阿璃何等冷静自制,有大将之风,武功高强,聪明机智……方靖远挖空心思地想了她一百个优点,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阿璃应该,也许,可能,大概率不会冲动行事,一定可以尽快出城与他们会合的。
看到那只灰色的鸽子带着竹哨在城墙上空转了几圈,不等金兵放箭将它射下来就已飞离,岳璃也跟着松了口气。
这代表着霍千钧和赵士程已经找到了,方靖远在召唤所有出来寻人和打探情报的斥候回去。
若是再早半天,或许她就会不加思索地立刻响应,设法出城离开。
可现在……她回头看看身后的小男孩,低声问道:“怕吗?”
“不怕!”小男孩嘴上说着不怕,手指却勾着她的衣角,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着纯粹的依赖和信任,让人看着就心发软,怎么也舍不得让如此可爱的孩子受苦。
岳璃自从养了小鱼娘在海州狸军营里,似乎又回到了儿时要照看弟弟妹妹们的时候,心肠变得格外柔软,尤其见不得孩子们受苦受难。
所以当她前往徐州府衙,打探赵士程和霍千钧的下落,若是他们被擒或牺牲,认得的定会第一时间报到府衙里,而这一片地方也是那两人最熟悉的地方,若是被堵回城里说不定就藏在某个灯下黑的地方。
毕竟当时他们分散逃走时,谁也没注意霍千钧带着赵士程逃往哪个方向,以他的野外求生能力和对城里的熟悉度,说不定就会先找个地方藏身,再设法去行刺那个金国将领。
霍千钧要是知道她所想,说不定还真会给她点个赞,这个思路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因为赵士程伤势严重,他本想带人进城偷点药材,结果遇上王大一家人收留了他们藏在地窖,才留在城外的村子里,有幸等到了方靖远的搜救。
而岳璃没找到赵士程和他的消息,却无意中找到了赵士程的儿子,赵不弥,小名阿弥的男孩当时藏在府衙一处水井的密室里。这里有条通往外城的密道,只有身为一府使君的方靖远和赵士程知道,这才是岳璃敢孤身进来打探情报的底气。
赵士程被人陷害裹挟出城时,他的心腹见势不妙,城门被破,到处一片混乱之际,便将阿弥藏在了井下密室中,自己引开了前来搜寻的金兵,一去不回。
阿弥在井下昏昏沉沉地等了三四天,都没等到有人回来,若不是密室里尚有食物和水袋,他早就熬不住了,而突然出现的岳璃先是吓了他一跳,继而就扑上去抱住了她。他在武学时就曾见过这个经常跟在小方探花身边的姐姐,阿爹说过,小方探花是他们家的恩人,若不是他骂醒了那个姓陆的糊涂虫,他阿娘的名声还会被人一直误会下去,那小方探花身边的姐姐,也一定不会是坏人。
当初带他来海州时,阿爹还说过,等过了年就把他送去海州,拜方探花为师,学些有用的东西。
他虽然自幼被父母娇宠惯养,却也受着严格的宗室教育,打小就学习各种礼仪,若是平时见到岳璃,绝不会如此冲动地扑上去抱人。可一个人单独在井下密室中被关了三天三夜,别说他还是个孩子,就算是个大人都未必能受得了,所以才会在见到岳璃这个哪怕只有几面之缘的熟人时,也忍不住抱住她哭了起来。
还好岳璃下来时早有准备,已将外面通往水井的暗门关死,否则半夜三更的只听哭声不见人影,这府衙定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