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口的都不是刀了,简直是冰锥子,“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或者冰窖?”
章玉郎都跟着一个激灵,打了个哆嗦,同情地看着杜兰娘,“负心每多读书人,兰娘,妾通买卖,若是与人为妾,那日子可不比你现在好过……”
杜兰娘缓缓抬起头来,终于对上了方靖远的双眼,直视着探花郎平静无波的眼神,确认里面没有一丝一毫其他颜色和情绪,仿佛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寻常女子,跟块木头没什么区别,完全没有其他男人看到她时的惊艳和贪恋之色,可以确定,这男人说的的确是肺腑之言,尽管难听扎心,但好过无数虚假的甜言蜜语。
她长长地出了口气,撤下脸上的哀婉凄绝,换上几分自嘲之色,“那大人以为,奴家还有什么选择?”
“奴家如今已年过双十,楼子里无数豆蔻二八的姑娘等着挂牌,就连李夫人都说,以色事人者,色衰则爱驰。奴家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离油尽灯枯之日不远矣。”
“奴家见过不少红极一时的姐妹,一朝红颜老去,沦落至死,连尸骨都无人收敛……奴家在这世上,已无亲人,就想有个安身立命之地,李公子虽然穷,却有向上之心,奴家能借他之力离开此地,若是他不肯践诺求娶,奴家自然会另想办法……”
“可若是他的向上之路,要踩着你才行呢?”方靖远看到她褪下职业化表情后,眼中的不屈不甘之色,有些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道:“你是甘为踏脚石呢?还是……换一条路?”
杜兰娘猛然睁大了眼,看着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年前打马御街前,无数女儿家抛花掷果,但求探花郎回头一顾时,她亦在其中,那时的她,年方二八,尚未正式挂牌接客,跟所有女孩儿一样,怀抱着一朝嫁得状元郎的美梦,却在漫天花雨的御街上被探花郎掳走了全部心神。
可那时的他,高高在上,如隔云端,犹如天上神仙般淡漠的表情,全然漠视所有女儿家的喜爱,让人只可远远观望,而不敢遐想亵渎。
如今,在她已尝尽人世艰辛,亦曾红极一时,眼看要踏入泥沼时,他忽然出现,对她说,还有一条路……
她会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