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仗赶在晚膳前抵达畅春园,太后娘娘舟车劳顿,精神不济,直接回了住处。康熙也是大病初愈,身体还需,行了一日也是疲累,便直接让众人各自去安置。
后宫里窝了五年多,终于呼吸到宫外的空气,但檀雅是最不擅长自欺欺人的,要她说实话,实在没闻到什么自由的味道。
不过人常待在一个地方不挪窝,还是后宫那样没有多少消遣的地方,乍然换新地图,心情都会好许多,更何况畅春园修建的无一处不舒适,无一处不美,就更让人心情舒畅了。
身边还跟着五个小姑娘,檀雅虽说是第一次到畅春园来,为了保持形象,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像个观光客一般东张西望,只是淡淡地瞥一眼,再瞥一眼。
咸福宫众人还是住上次来时的院子,比咸福宫小些,这一次檀雅真的跟苏答应分在一个屋子里。
另有一些安排,宣妃一一吩咐给三人,让檀雅和苏答应协助定贵人,顺带教导几个小姑娘如何料理,便要去看望太后娘娘。
临走前,她还专门对檀雅和几个孩子道:“要住一个夏天呢,总有观赏游玩的机会,别急着出去,你们不熟悉路,傍晚昏暗,再失足落水。”
檀雅扶着宣妃的手腕,边送她出去边喊冤:“嫔妾可没贪玩至此,娘娘还不放心嫔妾吗?”
“大事上还是放心的。”宣妃戏谑道,“只是咱们咸福宫,历来没多少大事。”
檀雅一噎,这是说她普遍不靠谱吗?
宣妃担忧的神色松了不少,拍了拍她的手,“不必送了,回吧。”
檀雅站住脚,劝慰道:“太后娘娘定然无事,您莫要太过担心。”
宣妃弯了弯嘴角,“我心里清楚,你且放心吧。”
檀雅站在原地,目送宣妃走远,还是没法儿完全放心,太后娘娘年迈,宣妃向来与太后娘娘最亲近,这半年多心里都存着事儿,压抑久了,真到了那一天,不定如何难受……
她正操着老妈妈的心,感觉到有人轻拍她的肩膀,一回头,便见苏答应站在身后。
苏答应走到她身侧,问:“宣妃娘娘可有心情好些?”
檀雅点点头,挽着苏答应往回走,随口道:“反正孝心嘛,多尽一尽总是好的。”
老太后已经七十七岁高龄,身体一年差过一年,想要尽孝,自然是要在人活着的时候,等人走了,烧烧纸,对方真的收得到吗?
檀雅私心里以为,其实是安慰活人罢了。
晚间宣妃没有回来,不过派了人回来告知她们不必留灯,第二日要给孩子们上课的时间,宣妃才露面。
檀雅三人问候了太后娘娘的身体,得知休息一晚好多了,便不再多问,说起她们院子的事情。
畅春园比皇宫凉爽一些,檀雅建议将桌案挪到院中,几个孩子直接在院子里上课。
宣妃命人拿了她的书,坐在上首的椅子上,语调轻柔缓慢地教导讲解。
这里没有摇椅,檀雅便命人搬了把椅子坐在廊下,手里拿柄漂亮的宫扇,边听宣妃的声音边轻轻摇着,速度越来越慢,到最后几乎停下。
定贵人和苏答应和她并排坐着,见她拄着头睡着了,苏答应便命人去取件轻薄外衫,她则是轻轻抽出檀雅手中的宫扇,免得掉到地上沾上脏污,檀雅再心疼。
宣妃的课结束,下一堂由苏答应教琴,苏答应从椅子上起身,宣妃便直接坐在她的位置上,瞧着檀雅低声道:“在外头也能睡着,也不知长了多大一颗心。”
有飞虫扰人,定贵人拿起宫扇,在檀雅周围轻轻扫过,赶走飞虫,才笑道:“在宫里,如她这般才能过得好。”
宣妃视线落在那宫扇上,问:“这是她前些日子带那几个孩子一起做的?”
定贵人点头,“正是,她和几个孩子人手一柄,色赫图答应绣的最好看。”
宣妃接过来,仔细瞧了瞧,只见扇面上绣着一面宫墙,墙上爬满枝蔓,而墙头落着一只鸟,正欲振翅高飞。
“她这绣技,是一年强过一年了。”
“是,色赫图答应其实极耐得住性子。”定贵人问头地看着檀雅,提了提她身上即将滑落的外衫,“晨间色赫图答应还说,想要等您一块儿去后湖边看鸳鸯,喂鱼,您稍后还要去侍奉太后娘娘吗?”
宣妃放下宫扇,“午后再去吧,日头小些。”
院子中央,苏答应轻柔优美的琴音响起,琴音入耳入心,睡梦中的人睡得越发香甜。
这是,苏答应讲解了几句,便教额乐等人对照琴谱弹奏,几个小姑娘纷纷抬头,嘈杂地琴声一片,更有一人,手下弹出铮地一声,惹得其他人纷纷看向声音来源地。
檀雅更是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
定贵人轻拍她的背,“可是吓着了?”
檀雅摇摇头,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向那个弹出魔音的人。
吉兰蜷缩手指,圆润的小脸上通红,满是不好意思。
得,这谁忍心说什么啊。
檀雅冲她一笑,安慰道:“继续,比起之前,大有进步。”
吉兰一听,高兴起来,手指更加欢快地拨弄琴弦,刺耳的琴声瞬间盖过其他人,但在场的人全都面带微笑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