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这个给人以傻乎乎印象的女孩反应总算快了一回,没给周饮上前机会就慌兮兮躲到游侠儿后边去了。
赵彻注意到她看着自己类似破涕为笑的傻样,险些骂声出来,俩人还没脱身呢,开心个什么劲儿?
不愧是名传三府五城的权贵人物,周饮那张冷煞脸上看不出半点波澜。
“你若是伤了他,就真走不出南温了,不如各退一步,我来当你人质,你且放了他?”
赵彻哈哈大笑,二话不说一刀扎在昏迷过去的吕嵩肩头,血水霎时染红了丝衣袖袍。
还没等吕嵩吃痛醒来,他又是一刀柄,实属冤枉的家伙这次没个两天两夜是醒不来了。
“还跟我耍心眼,我赌你不敢放心让他去死。”赵彻瞳孔狞亮,紧盯着众人身子慢慢后撤。
“让我放人也简单,拿一匹脚力上乘的马来换,另外,你们各自退后五丈,不,十丈。”
周饮不得不重回马上,眼神不曾离开赵彻手中匕首,五指轻扣马背,作出习惯性的思考动作。
正在这时,后边须臾间来了个面熟门客,满脸担忧附耳说了些什么。
是府丞吕醇那边,已经收到了风声,正向府尉求借一些精锐兵士。
他须得在人来之前解决这桩祸事,否则老狐狸必定疑心此事是他周府一手策划,或是推波助澜借刀杀人,四年一度的入京述职迫在眉睫,如今还远不是跟吕家撕破脸的时候。
也算弃车保帅,周饮轻轻叹息后,吩咐手下让出其中一匹骏马。
哪想到赵彻斜眼一瞥,登时来了火气,嚷嚷道:“
少拿这骨瘦如柴的烂马来糊弄我,眼瞅着离嗝屁就剩半口气儿了,别的不要,就要你的这匹卷毛马,看着精神!”
这话说得有些昧良心了,这马虽比不得周饮骑着的那匹神俊膘壮,却也算得一等一的精骑,哪里是赵彻口中的瘦骨嶙峋?
奈何形势比人强,好一番打点边军从漠西沙海弄来的“青狮子”,忍痛割爱也要让下,周饮翻身下马,皱着眉头轻抽马鞭,让其缓缓往赵彻那边的出城方向迈蹄走去,之后,更是极有诚意地率人后退几丈距离。
赵彻轻轻按着马头,先助沈秋踩着脚蹬子上马,
听见这个女孩低头冲他小声道:“对不起。”
赵彻翻了个白眼,
随后干净利落揽住吕嵩这个质子跃上马背,坐在前头,牵绳驾马,掉头就走。
他要赶在南温守卒收到消息关闭城门之前,成功摆脱一众追兵。
至于吕嵩,等时机合适,自然会放他下马。
当赵彻逐渐策马提速驰奔之时,仍旧没有忘记以余光观察周饮动向,唯见那人上了另一匹高头大马,一脸淡漠,任由自己向北而行。
满腹狐疑之下,他只能强行压下不安,一捏马背,使之撒腿狂奔。
大概跑出去百丈距离,赵彻转而消失在青石板道尽头,拐入另外一条平日里仅供郊外蔬果运输入城的黄土垄道,稍稍安心。
就在此时,那贵公子气态的年轻人做了个颇为俗气的动作,食指拇指放在嘴边,吹起一阵悠扬口哨声。
赵彻下意识回头,视线里那座坊市越来越远,已然看不清楚。
胯下青鬃马竟是霍然停蹄,任凭险些被甩出去的赵彻怎样踢打也不肯再走,还没等赵彻反应过来,口哨声突兀尖锐起来,在周饮手下驯养年余的青狮子这才扬蹄,但方向赫然是倒奔回坊市方向,赵彻惊怒后告诉沈秋千万抓紧自己,紧勒马绳到胸口,天性狂躁的西域青马登时近乎疯狂,使尽气力左摇右甩,要将背上的陌生几人摔下青石板道,激起尘土四溅。
这番僵持并未持续太久,还要分神一手揽住昏迷吕嵩的赵彻,终归比不得牲畜气力大,可是倘若在这时滚落马背,以他区区二境修为,就算不昏倒,也会暂时行动不便。
赵彻终于明白周饮为何这般痛快答应下来,分明是算计到这种场面下自己分身乏术,一手握缰绳,一手揽吕嵩,哪里空得出手去跟人质鱼死网破?
扔吕嵩下马倒是个法子,可自己真能在追兵赶到前制住疯马,下马重新挟持住人质?
果不其然,须臾功夫,十余精壮轻骑绵延成一条黑线赶到,顺势将当中三人围成浑圆。
颇具灵性的青鬃马再见主人,挣扎得更是厉害,前蹄离地高高扬起,眼看沈秋气力单薄就要被甩出半空,赵彻无奈之下只能抛下吕嵩在地,腾出手去揽沈秋到身前。
周饮打了个响指,自有下马步行的浓髯汉子一掠而去,雷行风卷般踏步前奔,蒲扇大手抓住坠马后鼻青脸肿的吕公子倒退回返,几个动作就足见这是一位真华内藏的高人。
局势突转直下,先前有恃无恐的赵某人,打鹰终被琢了眼,落了个身陷死地的结果。
仅是那略微展露身法的浓髯汉子,他就万万敌不过,更不消说余下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