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的手腕停下来,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地上的人总算安歇,他双目紧阖,纤长的眼睫密密地覆盖着眼睑,短促的呼吸已经恢复了平顺。
安琳琅拿外衫擦了擦手,赶紧替他收拾了凌乱的衣裳。本就湿透的衣裳此时已经被他自身的热力烘干。周攻玉疲惫地睡着,白皙的脸颊还残存着情动的驼红。墨发凌乱,鬓角濡湿,映衬着白皙的皮肤和微微张开的唇。一起一伏清浅的呼吸,叫他整个人却莫名显出一股伶仃的脆弱美感来。
安琳琅看了一眼就赶紧收回视线,将周攻玉被她丢在一边已经烤干的外衫拿过来替他盖上。顺便替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红肿的嘴唇被咬破了一点皮,嘴里嘀嘀咕咕的,忍不住伸手拍了他一巴掌:“太能折腾了!身子不好还这么能折腾……”
若非身子薄弱,估计她都能被他糊里糊涂地吃进肚里去。
安琳琅无比后怕,自己好几次被迷惑了心智。要不是心性坚韧,恐怕此时就早已滚作一团。耗费了一天的体力,她早已肚子饿得咕咕叫。但外面的大雨虽停,这个时辰却也不敢孤身一人去林子找吃食。古代的生态环境还没有被过度的破坏,谁知道这荒郊野外的会不会有野兽?
安琳琅捂着腹部,又瞥了一眼睡着的人,莫名有种得不偿失亏了的感觉。但此时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夜里不知会不会下雨,他们在这里缩着指不定会碰上什么。
想想,还得捡些柴火回来烧。安琳琅不敢跑得太远,洞穴里睡了两个,她只敢去附近捡。
六月里的夜晚其实不算很冷,只是树林山里总归是比屋子里冷很多。间或一阵凉风,吹得人透心凉。耳边是一片虫鸣声。安琳琅拖着重的仿佛灌了铅的两条腿回来,抬眸就对上一双墨蓝的眼睛。
苏罗狠狠睡了一觉已经醒过来。小家伙今日跑了一整天,也早已经饿了。他出门的时候还带了些吃食,是安琳琅做给家里人磨牙的肉铺。小荷包装了一荷包,拿出来也就三四块罢了。他一整天没吃,逃出来给了安琳琅一个。而后眨巴着大眼睛乖乖巧巧地贴到安琳琅身边来。
“你烧了什么木头?”淋了雨,又穿着湿衣服睡了一觉,小家伙说话鼻子有点囔囔的。
安琳琅的神志其实有些模糊,听到这话骤然回过神来都有点蒙:“啊?什么?”
“怎么觉得这树洞里有一股味道,”小家伙吸了吸鼻子,像个小狗似的不确定的说,“有点像麝香味儿。”
安琳琅脸色一僵,欲盖弥彰:“啊,你闻错了吧?”
她故意深深地吸了吸鼻子,一脸无辜地摇头道:“没味道啊,我怎么没闻到?”
“哦。”小家伙其实只是随口一问,安琳琅说没有,他也没有非要说有的意思。
他于是不说话了,两人安静地靠在一处。被安琳琅安排在洞穴里面睡着的周攻玉呼吸渐渐平缓。安琳琅将黏在嘴唇上的头发摘下来,默默扯高了他的衣领。那衣领遮盖的地方,喉结之上有一个小巧的牙印子,小家伙没留心到她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只是昏昏沉沉地抱膝坐在地上。
身上的衣裳干了以后,坐在火堆跟前烤着其实有点热。但安琳琅不敢贸然把火堆灭了,一来夜里气温低,周攻玉体弱,受了凉指不定就唐半个月。二来这荒郊野岭的,有火光总比没火光好。看得见亮堂才不会害怕,也能吓走一些夜行的野兽。
好在饿一天不算太难捱,忍一忍其实就过去了。
周攻玉清醒过来已经是后半夜,安琳琅累了一天,此时靠着树洞已经睡过去,睡得深沉。
她的腿边,小家伙饿着饿着也睡着了。软乎乎的小身子贴着安琳琅,睡得四仰八叉。周攻玉的身体其实十分难受,受余毒影响,每回只要高烧一场后他都会从骨头缝里透着酸疼。周攻玉咬牙一手撑着地面地坐起身,身上盖着的外衫顺势滑下去,露出略显脏污的里衣。
他微微一愣,转瞬脑海里闪过什么。他神情一懵,然后一巴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天啊,他到底干了什么事!理智回归以后,周攻玉根本不敢回想。但奈何无数绮丽的画面在他脑海闪现,不断地涌现。从声音,彼此的呼吸,以及总在眼前闪光的一双泛着水色的桃花眼。周攻玉有种压在心里的羞意一股脑儿地涌上来,头发丝都要打卷的感觉。
他安南王世子,周家的继承人周临川,从小自大,短暂的一辈子就没有这般哀求过谁。可就在今夜天黑之前,他为了那种事苦苦求怜,哀求琳琅怜惜……天!
一种灭顶的羞涩充斥了内心,他动了动身体。显然被收拾过,不至于黏腻。周攻玉的心思如波涛翻滚的海岸,几经拍打,破碎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他可算收拾了这番零碎的心情。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安琳琅的跟前,垂眸盯着眼前睡得黑沉的少女起来。心中涌动着一股别样陌生的情绪。他静静的盯着,盯着,虽然一直以来不曾疏远,但从没有那一刻比此刻觉得两人的关系如此的近过。近到他一伸手就能将她搂到怀中,近到呼吸相闻体温相贴。
“琳琅,安琳琅……”
他的手不知不觉落到的安琳琅的脸颊上,轻轻替她擦掉蹭到的灰尘,手指不自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