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瑾……如今叫沐瑾, 他看了眼呆滞的众人,留着他们继续慢慢消化,对沐真继续说:“淮郡的总人口只有二百万, 郡城最多只能容纳吸收十万人左右, 再多的话, 挤大街上都住不下。虽说各县乡还能分一些去种地,但来的大部分都不是种地的人, 分不了多少出去,军营里也只能吸收几万人。”
沐真示意沐瑾继续说。
沐瑾说:“据我所知, 清郡有族学, 大部分人都能识几个字。”
之前军营中扫盲的时候,清郡的人学起来比别人快,哪怕再文盲的,多多少少都能写一些字,握笔什么的都不用现学。笔墨贵,许多人家舍不得,孩子派去族学学上几个月,不爱学, 就回家习武了。对他们来说,习武才是前途,习文,除了家世好能做官的,那都是要求会写名字就成了。文化普及度广, 哪怕大部分人学得不怎么样, 出人才的概率也比别人高。
沐真受不了沐瑾的啰嗦, 道:“你就直接说要做什么吧。”
沐瑾说:“有学识, 脑子灵活, 安派去乡县当地主种地,过于浪费人才。我的打算就是把他们都留在郡城开作坊做买卖,这来钱也比种地容易。倒手一匹马挣的钱,够小户之家挣上一辈子的,对不对?”
沐真抬眼看向沐瑾,心说:“我又没反对你做事,用不着说服我。”她倒是懂沐瑾的意思了,说:“明天你来一趟,我让已经到淮郡的沐氏族人来见见你,至于要怎么安排,你自己看着办。”
沐瑾笑着应道:“好。”
沐真看着沐瑾就愁。他还好意思说老三是话唠,老三的话真没他多。说什么事七拐八绕的,听得她都累。她说道:“行啦,忙你的去吧。”
沐瑾说道:“我陪陪我阿爹。”得安抚下老爹受伤的心灵。
老成国公挥手,道:“你忙去吧。”
沐瑾拖着椅子挪到老成国公身边,说:“阿爹,大哥守东安关,撑了三年,想必成国公府的家底都快掏空了,已是强弩之末,必须得调整战略打法。几郡合兵,主将调兵隔着好几层,任何一环出问题都能致命。我们撤了,东安关由他一人执掌,趁着冬天两军休战,把军队整合起来,再靠朝廷支援,这场仗才能有转机。”
老成国公抬眼,定定地看着幼子。
沐瑾知道,这些道理,阿爹都明白,但阿爹不能说。因为归根到底,就是赖瑭打不起仗养不兵,抢亲弟弟的东西来续命,顺便扩一波地盘壮大实力。
阿爹面对长子抢妻子、抢嫡子的东西,嫡子回头就改了姓,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
毕竟是亲爹,骨肉血亲,大把岁数的人,别落个抑郁成疾,病出个好歹来。
沐瑾愿意开解老爹,但绝不愿吃这个亏,又继续说,“我挨打是一定要还手的,所以抽清郡的血,给他下绊子,但他是大哥,一个府里出来的亲兄弟,得给他留条活路,让他能度过这场生死关。等我再强大些,必会把这笔账连本带利讨回来。”
老成国公对沐瑾的脾气一清二楚,微微颔首,倒是没话说。经此一事,便是将来沐瑾想夺尚郡,都是占理的。小七的东西,岂是好抢的。萧赫欺到他头上,发出来的皇帝诏书都得原封不动地咽回去。老大动到小七头上,虽是形势使然,却决非明智之举。做大哥的,不愿向弟弟低头示弱,不愿求助,选择明抢,自当承担其后果。
沐瑾瞧见阿爹的心情好像有所缓和,继续说:“我改姓,跟大哥这事没关系,我要收拾大哥,打他就是了。娘给我的家产是全部,你给我的是四分之一,我这冠姓权,全看你们双方怎么出资来的。”
老成国公一口老血憋在心里,真想抽他几巴掌。嗬,你就嫌弃阿爹给少了呗?他养七个孩子,跟夫人养一个,能一样吗?可他明白,老妻的心里是想让小七姓沐的,这对小七也是有利无弊。
老成国公心头的郁气散去许多,道:“成了,啰里八嗦,忙你的事去,都是掌军的人了,用不着跟我说这些。”
沐瑾说:“那我走啦?你要是心里再不痛快,可以出去散散心,跑跑马,对了,我那有好马,要去挑几匹不?”
沐瑾打下草原,他说的好马,绝对是宝马良驹。老成国公征战半生,从小与马为伴,听着便极为意动,当即起身,说:“走!去看看。”
沐瑾又招呼沐真:“阿娘一起去看看呗。”
沐真没空,说:“你们去吧。”
沐瑾又邀请萧灼华、赖琦、赖瑗、赖琬和许姨娘,道:“一起去呗,今天我做东,见者有份。”
萧灼华忙得抽不开身,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马,那些马就养在她后院,什么时候都能看。她对沐瑾说:“我还有要务要处理。”
沐瑾上前,讨好地给她轻轻捶捶背,说:“辛苦了。”
萧灼华侧首,瞥了眼沐瑾,道:“那我回去了。”又向老成国公和沐真行礼告辞。
赖琦他们几个都有空,当即跟着一起去凑热闹。
萧灼华的宝月公主府是以前的淮郡郡守府改的,如今已经不够用的,把左右两边的宅子、后面的宅子都扩了进来,其中一部分,改成后院校场,用来安置府兵,另外有一部分,改造成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