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修得平, 马车跑起来快,不到十天时间便到了淮郡郡城。
萧灼华收到消息和金子,纵使心中万般不舍, 也只能送哥哥离去。
她让人把送来的金子铸成市面上最常见的金子式样, 小至一两重、二两重的金稞子, 大至五十两重的金锭子、百两重的金条都有。
铜钱、金子、布帛、玉器等财物, 装了足有十车,放在明面上让太子拉回去。至于那五千两金子, 为了让车辙印不显眼,分别放在两辆马车的夹层中。
临行前,萧灼华把赖瑾留给她的信交给太子,说:“阿兄, 在京城那地方, 能信的,只有握在手里的兵。你要是想信父皇,就想想大哥和长郡的承安伯。”
太子笑道:“不用担心我,我没那么蠢, 若是见势不对, 我就往长郡跑。”他将萧灼华给的赖瑾手书,小心翼翼地揣了怀里。
萧灼华低声说:“密道的事,千万放在心上。”
太子应下。他可不想变成太子大哥那般。
京城那地方,他们鞭长莫及。萧灼华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跟太子一起去到山水县。
萧灼华掌着钱粮,又曾入帐议事,对镇边大军中的诸多将领都极熟悉, 但对于来至京城的将领, 则完全陌生。
她领着太子去到城楼上, 望向城楼下如约而至的新任中郎将。
中郎将抱拳行太子和萧灼华行过礼,道:“请宝月长公主接诏。”
萧灼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扭头吩咐身侧的玉嬷嬷:“嬷嬷,你带几个人去。”
玉嬷嬷福身行了一礼,点了一佰萧灼华的女兵近卫,去到城外,对中郎将说:“给我吧。”
中郎将的脸色微变,郎声叫道:“请宝月长公主接诏。”陛下诏书,你竟然派一个嬷嬷来接,何等猖狂。
萧灼华见状便明白,这人是父皇心腹,他是来接掌那两万禁军的。
她略作思量,从弓箭兵手上拿过弓箭,搭弓上弦,对准中郎将。
中郎将见到柔柔弱弱的宝月公主竟然能使弓箭,也是震惊了,叫道:“殿下,我乃陛下天使,众目睽睽之下……”话音一半,忽然想起,自己现在随行的只有五百人,而之前,也有一支这样的中郎将传诏队伍消失在野沟子县。
他的脸色大变。
萧灼华手里的箭离弦,精准地正中中郎将的额头。
中郎将应声倒地。
他身后的禁军脸色大变,纷纷扬起手里的长矛。
城楼上的弓箭兵纷纷站在墙垛旁,搭弓上弦,将箭对准了他们。长矛攻击不到城楼上,但城楼上的弓箭兵却能将他们射成刺猬。一时间,众禁军俱都不敢妄动。
萧灼华将弓扔回给身旁的兵卒,对玉嬷嬷说:“嬷嬷,接诏。”
玉嬷嬷身后的侍女上前,接过禁军手里捧着的装有册封诏书、金印、宝册、朝服的托盘,回城。
萧灼华对沐耀吩咐道:“城外的五百禁军送去修路。”
沐耀抱拳领命,亲自带着人去到城外把人拿下。公主殿下的腰上挂着将军的剑,有着调兵之权,莫说抓几百禁军,就算是要攻城,他也得奉命照办。至于是否欠妥,自有公主殿下去向将军交待。
太子站在一旁,叫眼前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随即又笑了。她能有这般底气,甚好!
萧灼华抬眼定定地看向太子。
太子明白她的意思,是斩去这支禁军的主帅,想让他收服这两万禁军自保。他点头应下,对萧灼华说:“你保重。”
萧灼华应了声“嗯”,陪着太子下了城楼,去到禁军驻扎的大营。
禁军已经收到太子要过来的命令,都已经拔营收整好,但他们的盔甲、兵械都被收剿了,现在穿的衣服全是宝月公主派人送来的。
料子是绢布的,裤子比套筒舒服多了,这阵子他们天天牛羊鸡鸭轮着吃,伙计好到长了一圈肥膘。当俘虏能当得这般享受的,也就是跟着太子在宝月公主的地界了。
两万禁军见到萧灼华陪着太子过来,纷纷向他们行礼。
萧灼华朝着他们揖首弯腰,行了一个大礼,道:“我将阿兄托付给诸位了。”
太子殿下跟宝月公主兄妹情深,大家也都是知晓的。要不然,照镇边大军的势头,哪能太子一来就罢兵,给一万两金子就退兵了的。
他们在宝月公主的地头,又好吃好喝养了好几个月,昨天每人领了五贯钱,对她的意思再是明白不过。若是有遭一日太子有难,护着太子逃到西边,这辈子的前程富贵全都有了。
陛下年迈,又久病缠身,太子春秋鼎盛,又有宝月公主这么大的助力,将来如何,他们自是要好好想想了。
左副将和右副将一起抱拳,朝太子和公主回了一个大礼。太子和公主殿下这番作为,他们回去,必遭陛下猜忌。可他们的脑袋还捏在宝月公主手中,能活着回去就已经是万幸了,若是倒戈向了太子,太子仁厚,必不会薄待他们。
萧灼华等他们出城,这才让沐耀把两万禁军的盔甲、武械、行军帐篷等辎重还给他们。
禁军出征,只带了来时的粮食,回去的并没有备,她又调了批粮食给他们路上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