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招工匠和做缝纫机的事情都是方士泽在办。
赖瑾听刚才周温的意思, 好像缝纫机根本没有人做,而且再瞧方士泽对萧灼华的态度,他决定还是亲自到工匠营看看。
工匠都是人才, 待遇比起苦力、女工好一些,只比兵卒差一点,赶路不用干活, 除了一日三餐,餐餐有肉,每个月还有一千工钱。
赖瑾花这么多钱养着他们,却连造台缝纫机都不乐意, 他心里也不乐意了。
工匠营聚集的工匠,各行各业的都有,其中以最常见的木匠、瓦匠、石匠、铁匠居多,大多数都是携家带口。有一门手艺到哪都挣口饭吃,给军中干活又有工钱,到了边郡不用交人头税和田地税,眼下跟着大军一起出发安全亦有保障。
有家庭的,都是按照家庭为单位发一顶帐篷。没家的,则按人数凑一起,十人一顶帐篷。好几百个工匠, 一顶顶帐篷扎起来也颇为壮观。
今天休整不用赶路, 跟着工匠同行的女眷便把衣服洗了,正支起杆子牵起麻绳在那晾晒。
有工匠坐在帐篷外拿着磨刀石磨自己的工具, 有些工匠正聚在一起聊天, 倒是颇为悠闲。
赖瑾领着侍卫过去, 立即引来无数的目光。
一些女眷吓得钻回帐篷, 工匠们也都躲到了帐篷边, 让开了路。
赖瑾扭头吩咐阿福:“去把管事的找来。”
阿福当即上前两步扯开嗓子大声喊道:“管事的呢?”
旁边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老工匠回道:“方参军在参军帐中,不在我们工匠营。”
阿福问:“方参军管你们?便没有旁人了吗?”
老工匠回道:“每日方参军的小厮会来给我们送米粮肉,每人半斤米、每家半斤肉,隔三岔五每个人还能分到一颗果子。”
赖瑾上前两步,问:“不是每人每天一斤米、一颗大果子或两颗小果子,每家每天一斤肉吗?”
老工匠摇头,说:“不不不,是半斤米,不会错,今天的未见发,想是参军忙给忘了。”
赖瑾心疼他的一百两金子!妈哒,方士泽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贪污。这要是在军中,能直接拖出去杖毙了!不过,军中贪墨亦是常有之事,特别是各郡县中,底下的府兵到手的只剩下点皮毛。
可这是在他的治下!他的待遇给的高,想的就是让大家不用贪污都能活得好,不需要为了贪不属于自己的那份把前程丢了。
老工匠瞧见赖瑾的神色不对,立即猜到了原由,也不敢不说话了。
赖瑾见他家怕,道:“老人家无需紧张,方参军已经挂印走人了。我是来问问,可有谁知道,缝纫机图纸在何处?交给谁做的?”
老工匠见他面容和气,又是位少年小郎君,哪怕穿着将军盔甲,也不吓人,壮着胆说:“那缝纫机图纸我倒是见过,我是木匠,那面板是能做的。这铁匠的手艺,旁边的大牛手巧,踏板、轮子俱都没有问题,就是那面板上的东西,颇有些费事。”
赖瑾问:“那如今图纸在哪?”
老工匠说:“方先生拿走了,叫我们瞧了一圈,都弄不明白到底是要如何踩动踏板就能把衣服缝上,他便说些许妇人物什,不会弄便不会弄吧,便拿走了。”
赖瑾扭头对阿福喊道:“去追,找到方士泽把缝纫机图纸拿回来,逮着他以后,你安排一队人把他直接送回京,交回给我爹。保荐信和一百两金子也给我都拿回来。”气死了!
阿福领命而去。
老工匠问道:“敢问小将军,缝纫机很要紧吗?”
赖瑾道:“比织机还要紧。眼下缝衣服的人手不够,就只能想着造出缝纫机加快缝制衣服的速度。若有缝纫机,一个人每天能缝好几十件衣裳,到冬天时,大家方才都有冬衣穿,不用冻着。做衣服的速度快了,衣服的价格亦能便宜许多,女眷们也能多些进项。我们造缝纫机卖到别处,跟着我去边郡的工匠亦能多个营生,多赚些钱财。赚了钱,买牛羊牲畜盖房娶新媳妇,方才好把日子过起来,是不是?别看这是针线活计,却是衣食住行中的首要民生大计。”
老工匠点头,抱拳道:“小老儿受教了。”
赖瑾问道:“老先生贵姓?”
老工匠道:“免贵姓羊,山羊的羊,原是长郡人氏,瞧见军中招人待遇好,便卖了家中几亩薄田,随军过来了。”他顿了下,又道:“小老儿是做织机的,寻常家具物什都会,摆弄小玩意儿也在行。小娃娃的小木马、小木羊平时也做些拿去兜售着卖。”
赖瑾问:“老先生可识字?”瞧着这谈吐,不是一般人家。
老工匠说:“识得几个字。祖上曾在长岭县做过乡长,后来战乱没落了,只留了几本书传下来,没有门路,便学了门手艺糊口。”
赖瑾点头记下,道:“回头工匠营招管事的考试,你可得去,若是考上,每月能有三千俸钱,手下亦能管一堆人。要是干活好了,还能有奖。”
老工匠立即叩首便拜,道:“谢大人提拔。”
赖瑾抬手,示意身旁的侍卫把老工匠扶起来。他又问道:“缝纫机图纸,你还记得吗?”
老工匠点头,道:“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