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珩年连夜赶往青州,数只火把高燃,照亮整条长街。
灯火照亮了万张或疲累或瘦弱的脸颊,“苏大人,苏大人,是周大人让您来的吗?”
“粮食……是我们的粮食有着落了吗?”
苏珩年翻身下马,向后看向马车,挥了一下手,“把人带出来。”
王铁牛一张嘴咬得死紧,但也掩盖不了他收集了近万担粮食的事实。
“这位王商人已经筹集了几万担粮食,不出意外,改日你们就能收到,请大家稍安勿躁,先回去休息。”
苏珩年声落,围观的百姓便迅速聚集在一起。
“粮食有着落了!快快快,都到前面来!”
“多谢苏大人,感谢王大哥,你们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众人齐齐叩首,如拜神灵。
苏珩年俯首望向众人的方向,内心涌起别样的情绪。
“大人,大人,有京城的来信!”
侍卫从百姓外围冲进来,发上有连绵的雨珠,手里拿着一封牛皮纸包住的信件。
“是三皇子传来的?”
“不是,是苏大人的夫人写的。”
苏珩年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起来,他很想就这么开封,但周围的目光看热闹地凑过来
,嘻嘻哈哈招呼着,“苏大人,一定是您来的太久,还未跟夫人通信吧,诶呀,我们都懂,您快拆开看看,万一是什么急事,耽误了就不好了。”
苏珩年脸色一红,几乎是瞬间便低咳起来。
如心口被猫挠了一下,一边着急,一边害怕,他这段日子也总是想起陈芊兰,一边是深切的想念,另一边则是来自心底的担忧 。
来之前,他可放下大话,说回京便与她和离,明明就是怕这话是被她说出来,所以自己率先违心出口,就是不想丢了这面子。可当听到她答应的那瞬间,他便忍不住后悔起来,可说出去的承诺,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破镜难圆,他路上一万次的后悔,希望有转圜,但想到她对自己不在乎的态度,又仿佛将滚烫的心泼进了冰海里。
“天色不早了,诸位早些回去,我先走了。”
大跨步而去,心底却不知道为何起了执念,也许是牛皮纸包裹的信件,也许是他尚未宣之于口的爱意,在这微凉的晚风里,他箭步上马,狂奔数里,回到林之舟为自己安排的宅院。
“大人回来了。”
苏珩年向来冷漠如冰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
意,下人见他唇角微扬,不疑有他,只觉他今日一定办成了某些大事。
苏珩年没心思关注下人的想法,他把马鞭丢进下人手中,人三步并做两步,如风般快速跨进屋中。
下人从院子外面瞧着,看着漆黑的院子不知何时燃起了一豆灯火,满室欣然。
就着微弱的火焰,苏珩年看清了纸上歪歪斜斜的字体。
“和离之事我同意,但你不准从肃州带小妾回来,若是实在看对眼了,忍不住,你就金屋藏娇,不要让她出现在我面前!听到了没?”
中间断了一笔,苏珩年猜测她应该是很生气,毛笔断了墨汁,她写完一部分,转换了一下思绪,才继续直言,“我不是嫉妒,你休要自作多情,尚未和离前,你少给我找绿帽子戴,否则,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很搞笑的,这么难看的字,苏珩年竟然也看完了,还毫无磕绊?!
他愕然摇头,觉得自己真的是受虐体质,便如这般狗扒字体,自己也能适应?
他掩唇低低的笑起来,笑得眼泪都从眼角涌出来,溅落在“家书”上,未打开前,他心脏几乎要跳出心口,各种思维想法都在脑海激荡,但
此刻,他却异样满足,有人惦念自己,虽然不是以爱人的形式。
但这是否说明,陈芊兰是在乎自己的呢?
他思忖间,屋门却突然被敲响。“谁?”
“苏大人,大人托小的给您来送饭。”
苏珩年这才想起自己一整天水米未进,奔波了几百里,腹中也有些饥饿,但感觉并不强烈。
“进来吧,放在桌子上便好。”
他此刻心不在那上面,只匆匆扫了小厮一眼,等他放下东西,便让他离开了。
着急铺开纸张,思考了半晌,才堪堪落笔。
虽然知道写的再好看,陈芊兰也未必认得,但他忍不住郑重其事的,在脑海里回味。
陈芊兰在桌边翻了半宿的医书,也吹了半宿的冷风。
好不容易等她把脑中的慌乱驱走,才一头栽进棉被里。
没想到,第二日,果真悲催的感冒了。
也起晚了。
火锅店的门,已经被人敲了半柱香的功夫,那人的嗓子都喊哑了,才见陈芊兰披着衣服出来。
“诶呀陈老板,您怎么才来开门,差点耽误了我采买……额不对,您脸色怎么这样差?”
陈芊兰原本脑袋嗡嗡的,一听到苏大姐的声音就
清醒了,锤了下脑袋,干哑着嗓子解释,“小事,不过今日有点事,杂粮馒头来不及做了,改日我再给你。”
苏大姐摆手笑道:“没事,这是前几日的利润,你先拿好。”
陈芊兰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