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在京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是江家子弟在京城耀武扬威的资本。不过,碍于江丞相的颜面,众人私下里的动作都很小心。
包括江玉来寻亲一事。
“那江湖道士过来寻亲,还拿了信物过来,幸亏二哥早有准备,不然事情可能就要捅到父亲那里去了。”
“他敢?!”被称作二哥的人站中立派,和江宰相一样,一直坚定皇帝的领导,“我们三兄弟早拧成了一股绳,他想横插一脚,不但是痴心妄想,我们还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二哥江洪远对着两个弟弟招了招手,示意两人探耳过来,简单介绍了他详细而周密的计划。
他们是在醉香楼的天字一号房,窗户大敞着,几人交谈的声音直接被屋子里的舞乐覆盖了,连隔壁的人都听不出声响。
苏珩年被三皇子请出山,两人本是谈的好好的,却骤闻隔壁一阵激烈的歌舞声,靡靡之音,倒让三皇子蹙起眉来。
凤千水见三皇子面有不爽,不由得解释道:“丞相的几位公子在隔壁饮酒作乐,要不要下官派人去提醒他们一下?”
三皇子蹙了蹙眉,思忖片刻,拒绝道:“不用了,只要不是什么大事,还是不要
和丞相起什么冲突。”
他修长的指尖敲了敲桌面 ,星眸里落了几分冷厉,突然开口,饶有兴致地看向苏珩年,“丞相弹劾肃州刺史下辖不力,让三位属下知州接连受伤,关于此事,你如何看啊?”
苏珩年锋利的眼神闪了闪,并未立即作答,而是将余光投向面色阴沉的凤听水,“不知道凤大人有何高见?”
凤听水和三皇子都没料到苏珩年会点他的名字。
但三皇子先是愣了下,随后不动声色道:“听水,你先讲。”
凤千水沉吟片刻,眸光闪过一丝阴戾,随后开口:“高见谈不上,只是略有些感触。”
“属下以为,肃州刺史是个肥差,那周城欺上瞒下,知情不报,导致幕后组织找上门来,疯狂对肃州治下予以报复,都是他的罪过,理应弹劾。”
三皇子面不改色,小幅度地摇了摇纨扇,又看向面有异色的苏珩年,“苏公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苏珩年拱了拱手,答道:“肃州十年前是举国最为富饶之地,百姓岁岁丰收,可谓是夜不闭户,但五年前一场涝灾,导致三个郡发生饥荒,而情况之严重,还是万家灯火的上元节被爆出,当时是寒冬腊月
,三郡逃荒之人都涌到了京都城门外,而我们的君主站在高楼之上,抬头是璀璨的火书银花,脚下却是哀鸿遍野,真不知幸或不幸。”
“当时帝王一怒,将三郡之主全部撤职,才有了肃州太守的上任。而当时,周大人已过知天命的年纪,却毫无怨言舟车劳顿,到了肃州。”
“整整五年,肃州的丰饶才隐隐恢复,所以臣以为,若是肃州出了问题,那也是周大人被下面人欺瞒,绝非故意为之。”
这一番慷慨激昂之辞,不是苏珩年故意偏袒周城,而是他认为,若是天下失去像周城这样清正廉洁的好官,恐怕以后这肃州会永无宁日。
闻言,三皇子沉默良久,浓黑的眉毛紧紧蹙起,似有不满,“苏珩年啊苏珩年,你还真是直言不讳。”
苏珩年一张刀削斧刻的脸毫无情绪波动,凛然凌厉,“下官不敢,只是据实以告。”
“你还不敢,若是周城那老头知道我手下有人如此偏袒于他,恐怕会老泪纵横,跑着回来收你为徒。”
三皇子感慨完,又看向凤听水,他此刻面色阴翳,又像是在走神,对上三皇子审视目光的一刻,才有瞬间的恍惚。
“听水,一看你的功
课就做的不好。周大人为官二十载,一直都是朝廷的肱股之臣,他无妻无子,在肃州的屋宅只是一间一进一出的宅子,别说三品大官了,五品的官员都嫌寒颤。”
凤千水的确不知道周城近些年的事,他是六年前穿越过来,追随在三皇子身边的。
并不知晓三皇子和周城还有这么亲厚的关系,听他话里的意思,三皇子素来仰慕周大人。
“这次父皇故意把这个案子交给本皇子,就是想考验一下,我对周大人的态度,听水,你派人去肃州打探一下消息。”
凤听水不清楚三皇子的意图,但也只能谨遵他的意思,“是。”
说罢,三皇子又看向苏珩年:“周大人是我的启蒙老师,我是必定要护他周全的,三郡的知州,便望你从中斡旋了。”
苏珩年闻言,心头一紧,“这几日便出发?”
三皇子颔首,“自然,已经耽误不起了,不过你可以先回去与你的妻子交代好情况,明日本皇子会派马车送你去肃州。”
苏珩年眸心抗拒,想到陈芊兰强烈地要与自己和离的想法,便要拒绝。
没料到,三皇子却威胁他道:“这次会试,本皇子是监考官之一,你若是不想本皇
子给你小鞋穿,便老老实实过去。”
忍了又忍,苏珩年只得噤声。
只是晚上去火锅店帮陈芊兰的忙,却见她愁眉苦脸对着账本发愁,他蹙了蹙眉头,双手不受控制地,抽出了她手心里捧着的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