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我听到定国鼎丢失的消息,反应也是十分不堪。但是后来我又释然了:这天地予人的东西,终究会以一众特殊的方式收回——看起来,我就是那个比较鲜明的倒霉蛋,仅此而已。”
“陛下,您不要着急。”玉瓶公主缓缓靠过来,伸出玉手抓住李玄的右手,把它放到自己心口前:“陛下,臣妾关心的不是定国鼎,而是陛下,若是天道如此,天命难违,那也没什么关系,你我夫妻尽可以离此而去,这世上终究会有一块山水,可做你我栖身之地,到那时没有朝堂纷乱之扰,没有生民离乱之忧,也没有家国盛衰之恨,人生一世,随衰草枯黄,随山石凝望,随日月起落,随天地玄黄——玉瓶素来并无大志,只愿随时跟随在夫君身侧,做一个无声无息的小女子,只愿君心似我心……”
李玄轻笑一声,抓着玉瓶的手用力握了一下:“你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算得上是吃的不多想得多;做的不多盼的多……”
“陛下,莫非是……莫非是嫌弃臣妾要的多了?”
李玄看着眼前晶莹的玉容,一时间泛起时空离乱之感。
当年,自己的女友最爱说的话是:李玄,赶紧给我滚过来;李玄,赶紧给我滚去做饭……
习惯了被虐,忽然间的那一丝柔情,竟然让李玄感到了不安!
自己敢搏命,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在这了无牵挂!
在这个世上,自己本就是孑然一身,孤家寡人——虽说刚刚到来就多了一个福利,让自己娶了大梁长公主,可任谁都知道:这种政治联姻,自己不过是绳上的蚂蚱,蹦跶的幅度,得看绳子的松紧。
所以,情是没有的,爱……就是……唉!
就算是自己袖子里总会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些宝物,而这些宝物也神异非常,李玄仍然不快乐——就像是和玉瓶的这一场婚姻,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棋子。
这种感觉非常不爽。
当然,会有读者老爷质问:都这样了,皇上都当上了,你还在这叽叽歪歪,难道回去当社畜就好吗?简直是不可理喻巴拉巴拉——问题根本不在于此,当你时时刻刻都要面临生死危机,权势其实并不能带来更多安全感的时候,你一定会更加想念当初社畜的日子。
别杠。李玄知道:自己看书的时候骂作者是天经地义的,所以,读者老爷永远正确。
当然,任何一个问题都有两面,无非是左和右,前和后,包括光和暗。
所以,对于玉瓶公主来说,李玄一直觉得她是一个可以聊聊天的合作伙伴:毕竟人家的身份在那呢,对于一些问题的看法,肯定会比自己这个靠电视剧的瞎扯普及历史的人,更有深度和锐度。
但是,现在问题来了。
是装作看不见,还是感受迟钝些,真的看不见?
有些话,是说还是不说?
“哪有!你分明什么都没有要过!”也许自己思考的时间太久,李玄看见玉瓶明显变了颜色,慌忙‘敷衍’一句。
“是真的吗?我还以为我要的太多了呢。”
玉瓶瞬间脸上出现的惊喜,让李玄对自己的虚伪多了许多憎恨。
“定国鼎乃是定国之基,说句实话……我一直在等待最后审判,如果一切来临,最对不起的,也就只有你了!”
玉瓶先是一愣,转而落下泪来,到后来泪滴连成一串彷如精致的珠串,就显现在李玄眼前。
“若是……若是有那一刻,玉瓶定会自绝于夫君面前,若有违此誓,天地共弃之。”
李玄长叹一声,手忙脚乱的想要劝慰,可是自己急切间又哪有什么可说?
好在燕孤寒给力,吃完了千层琉璃饼之后,她过来寻找李玄,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惊呼出声:“陛下,您这是欺负人欺负到家啦,连自己明媒正娶的皇后都不放过,啧啧,真有……那个气魄。”
李玄刚要反击,玉瓶公主却先行说道:“监正妹妹说错了,是玉瓶说话间自己勾起了思母之情,陛下正在安慰我,可不是……可不是陛下引起的,所以,妹妹不要乱说。”
李玄瞪了一眼燕孤寒,燕孤寒脸上一红,讪讪地说道:“皇后最是善良……那个我说多了,你别在意。对了,陛下,好戏已经开场了,你不去看看吗?”
李玄哼了一声:“公主,你的那三千兵马,此刻都在城外么?”
玉瓶公主惊愕的起身:“陛下,那三千人一直都按照您的指示,呆在城西三十里外的绿蒲庄,您提及这些……有什么用意?”
“没什么,我想借用这三千人。”
“陛下,您……您稍等。”玉瓶转身从自己的妆奁之中取出一个玉符:“这是臣妾独有的玉符,见此玉符如见臣妾本人。”说完之后,就把玉符递给了李玄。
“多谢公主,这一份情义李玄记住了,我先走。”
说完之后,李玄逃也似的离开。
燕孤寒紧跟在后面:“我说,陛下你肯定干坏事了,要不然怎么跟贼似的呢。”
“别废话,抓紧干活,否则我扣你俸禄。”
“果然……你果然没安好心,苟零一那七十二万银票就该有我一半都被你吞了,现在又想着要算计我,你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