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这国教也就逐渐变了味。
朝阳观门前,灯光耀眼。
四排巨大的灯笼,如同整齐的树林里的树木一字排开,狂风虽劲,灯笼却是纹丝不动。
小轿在蒙山教门口只停留了片刻,就迅速进入朝阳观之内。
朝阳观之内,又是别有洞天——亭台楼阁错落,层叠,各不相扰,远近相宜。
小轿停在一处花园前。
不大一会,花园内走出两个身着道袍的女子,对着小轿之内的人轻声相请,小轿之内下来一个人,正是新皇李玄。
李玄跟着两个女道士,进了花园之内:而等在花园外的上官巧等人只见一道波纹闪烁,新皇的身影就此不见。
上官巧心急如焚,可却毫无办法:新皇固执,定要独自前去见国师,就算是自己极力反对,仍然没有阻拦住新皇的决定,是以此刻虽然眼前景色美如画,她却没有丝毫的心思欣赏。
至于其余四个羽林军统领,则是安静的站在上官巧身后,个个屏气凝神,如同绵羊。
……
李玄随着两个女道士,一路前行,但见幽竹篁篁,曲径流觞,看着着实是一处仙家妙地。
一座竹屋前,一个妙龄女子安然静立。
国师。
她仿佛和四周的幽竹浑然一体:身着玄衫,头顶一个髽髻,一根簪子别起,若不是因这一张脸实在出尘,恍若暗夜里独有的一束天光,美妙到了极处,真的要把她和幽竹混在一处了。
太纯净。
她宛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一朵幽莲。
这是李玄能够给出的最高褒奖:她就是一尘不染的湖面,水波不兴。
两个女道士躬身给国师行礼之后,转身离去。
这一处妙境,现如今只有相隔三丈,正向面对的两个人。
李玄面容沉静,不悲不喜,目光投注之处,就是国师的双眸,可瞬间之后李玄就有了一种念头:赶快逃走!
对面的那一双眸子,仿佛有无穷的深邃,随着目光直冲到李玄的心神最深处,李玄所有的念头都像烈日下的雪花,瞬间消散。
不能逃。
李玄知道这是他不多的机会了:把握不住的话,基本上可以高唱《告别》了。
李玄静默,他目光不动,但是心神却悄然挪向别处。这是他最近几天新学到的本领:毕竟,在叛军的尸体堆面前吃下绿玉膏,靠的,就是心有旁骛。
她目光既不热烈也不冰冷,若有若无。
一炷香时间……
一盏茶时间……
半个时辰……
李玄感觉自己的双脚都已经麻木,尤其是右脚:半个脚面着地带来的是尖利的刺痛,血液不畅带来的酥麻,让他是痛苦不堪。
但是,他的选择很简单:既然来了,既然选择了了断,那就绝不能露出任何的怯懦。
他到现在才明白站着死的含义:人争一口气,不外如是。
她的睫毛闪动,一张脸终于垂落下来,嘴唇轻动:“陛下,你不该来。”
“我必须来。”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陛下,请。”
到了现在,他才发现她是赤足,但是她一个人并不着地,脚下似乎有一团云雾,托着她缓缓前行。
竹屋之内,台案一个,上面摆放着两个茶杯,台案两旁,就是两个蒲团。
“陛下,此处鄙陋,还请莫怪。”国师的话一出,李玄就知道她还知道人情世故——当然,这对于一心修道的人来说,绝对是不值得高兴的事。
红尘,是红尘众生的红尘;一旦离开,那么红尘不再是羁绊,或是丰润的记忆或是过眼云烟都在一念之间。
李玄在心里默念:蓝星上的那些作者,包括诸天神佛菩萨,这一次可就要靠你们了——如果你们写的那些东西没用,老子将来一定给你们托梦。
尤其是那些写各种修道的网络小说作者,你们的东西如果不能让我拿来忽悠人,将来老子回到蓝星一定去给你们的书刷一星差评。
“国事烦巨,陛下还有时间到朝阳观来,果真是……,真真令人不解。”
“国师有什么不解之处,可以提出来,李玄愿为解答。”
“修道之人不历凡尘,小道修行不深,让陛下见笑了。但修道之人执着于内,不会外求,是以解答就不必了。”
“国师此语,就是在告诉李玄:这一次前来朝阳观,完全是车驾浪费人空度,等于是做了一次无用功,对么?”
“陛下初登大宝,乃是大周亿万人之主,是否浪费自该由生民评述,玄真何德何能,敢妄言陛下行止?”
“呵呵。”李玄突兀的一笑:“玄真是你的道号吗?那你的俗家名字叫什么?
这话……登徒子!
玄真霍然抬头,正在斟茶的手一顿,有几滴水掉在台案之上,目光扫了一眼李玄之后,这才重新半睁半闭,似乎瞬间就已经安静下来。
“陛下见问,本不该不说,然如今玄真早就是蒙山教教主,已非红尘中人,是以,此次就不予作答,尚请陛下原谅。”
“这也是我一直困惑的地方:蒙山教教主,就不是大周的生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