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进来后,卓幽在外面将御书房的门关紧。
殿内寂静,萧臣端直坐在龙椅上,看向眼前男子,“顾老将军,许久不见。”
来者,顾寒。
他揭下罩在头顶的毡帽,满是沧桑跟疲惫的脸上露出愠色,“魏王殿下坐在不该坐的位置了。”
“哪个位置该是本王坐的?”萧臣面色沉静,淡然问道。
顾寒眉峰紧皱,“自古皇位立长立嫡,太子是有哪一样不附和祖宗规制?”
言外之意,萧臣一样没占。
“自古皇位就是自古传下来的?”
萧臣面对顾寒暗讽,坦然面对,“若是,怕也不姓萧。”
“魏王这是强词夺理。”顾寒往前一步,低声怒道。
萧臣笑了笑,“顾老将军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也很清楚本王为什么会坐在这个位置上,你来找本王,不若去见见你那位好外孙,且问问他都做过什么事……或者顾老将军很清楚他做了什么事,若是如此,你站在本王面前,脸该红一红。”
顾寒未料萧臣如此冷言冷语,“魏王当真要窃国?
“若老将军执意这样想,本王倒觉得与其让萧桓宇误。国,不如让世人冤枉了我,为大周,这点
冤枉本王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只是为了给温宛撑腰,魏王要背负这样的骂名?”顾寒仍然想要说服萧臣。
看着年过五旬的顾寒,萧臣终是叹了一口气,“顾老将军一定要顾左右而言他?”
“殿下什么意思?”
“老将军该问问自己,为何强调祖宗规制,强调太子正统,本王不配。”萧臣眉目间带着惋惜,“因为老将军不敢论对错,论成败,公道跟人心这四个字,老将军更是只字不提。”
面对萧臣质问,顾寒沧桑面容闪过一抹心虚。
“是太子赶尽杀绝在先,若非本王命大,实在是坐不到这个位子上。”
既然有机会见这一面,萧臣不愿意把话说的模棱两可,“太子做了什么老将军是知道的,本王不是佛祖割肉喂鹰,我可以因为他在尊守义的事情上做了正确的选择,而将这大周江山拱手相让,不然老将军以为那时的我,没有能力与太子一争?”
“可你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老将军实在没有别的理由了吗?”
萧臣些许无奈,而后面色变得沉冷,“但在慕夫人的案子上,太子属实让本王失望。”
“涉案的人是
皇后,是他的亲生母亲!”
“这是老将军为太子找的理由?”
萧臣挑眉,“既然太子可以为皇后做到赶尽杀绝,本王为何不可以为温宛披荆斩棘的拼一次?”
“那怎么能一样,皇后与太子血脉相连,他们是骨肉至亲!”
“老将军或许不知,当初本王没想与太子争这个位置,尊守义的事也不过是个由头,真正的原因,是温宛不愿为后。”
顾寒震惊,不可思议。
“或许在老将军眼里,本王与温宛不过是儿女情长,可在本王眼里,温宛是我的命,甚至于老将军可以拿走我的命,但想碰一碰她,那是不行的。”
“魏王殿下糊涂!”
“本王是不是糊涂无须老将军评断,我只知道,她想要慕夫人的案子真相大白,太子登基会影响公正,所以本王就坐在这里了。”
萧臣不想与顾寒讲什么祖宗规制,公道人心,“她想要什么,本王就给什么,没有就抢,老将军听明白了吗?”
萧臣说的这样直白,顾寒想不明白都难。
他再想说话,却被萧臣堵住嘴,“她若不想为后,这位子本王也不喜欢,但再不稀罕,也轮不到太子。”
这句
话,算是把顾寒心底最后一丝希翼之火掐灭,“十万大军,纵敌不过魏王殿下固若金汤的防御,我也要闯一闯。”
萧臣失笑,“十万大军固然可以对皇城造成威胁,可老将军应该知道,你攻不破这城,而本王援军已经在动了,你能坚持几日?”
顾寒就是知道萧臣已经动了援军,这才冒险入皇城,想要与之谈判。
终于,顾寒败下阵,“退一步,老夫想保太子与皇后的命。”
萧臣沉默。
“说到底祸害人的是那个叫洛沁的女人,皇后跟太子与此事无关,只要魏王殿下可以保住皇后跟太子的名声,老夫也不执着……也不执着那个位子了。”
顾寒退而求其次,这是他来时就想好的策略。
毕竟慕展歌的案子已经传出皇城,影响甚大,万一被坐实,他怕女儿……保不住命。
萧臣依旧沉默,没有给顾寒任何保证跟回答。
顾寒急了,“殿下,老夫只想要一个保证,即可遣散十万大军!”
这个筹码,顾寒以为萧臣没有理由拒绝。
“这件事本王说了不算。”萧臣抬头看向顾寒,“就算本王有本事阻止,也不会。”
“萧臣!”
顾寒气极顿足,额间凌乱的银丝垂落下来,越发沧桑,“你难道真的要赶尽杀绝?十万大军,要真打起来不说生灵涂炭,定会有兵卒损伤,你可全然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