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堂木响,苏玄璟呵斥周嬷嬷继续往下说。
周嬷嬷瞧了眼对面一直没有说话的萧臣,“回大人,据老奴所知……这事儿桃芯也知道,就是……秦公子在程大姑娘封妃当年去过皇城,算日子,当年六月,秦公子就在皇城!”
终于说到一条有用的。
苏玄璟看向秦致,“你可承认?”
“承认。”
秦致一袭白衣,束手而立,“初闻她入宫为妃,草民大病一场,昏迷三个月,三个月后草民自葵郡赶往皇城,途中遇险,这才于她入宫第六个月,赶来皇城。”
关键处,苏玄璟又问,“你可见到贤妃了?”
秦致漠然站在公堂,没有回答。
“他必然是见到了程大姑娘,两个人干柴烈火,一拍即合,否则程大姑娘因何会有身孕……”
咻——
墨鲲忽射,划颈而过!
周嬷嬷只觉颈间冰凉,下意识去摸,鲜血如柱。
她瞪大眼睛,双手紧紧捂住喉咙,拼命呼救却已经发不出声音,血水灌进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听的人毛骨悚然。
眼见周嬷嬷倒下去,鲜红血水汩汩流淌,那满头被她梳的一丝不苟的白发被血水染红,触目惊心。
到死,她都没闭上眼睛!
啊——
兔死狐悲,桃芯最先反应过来,惊慌大叫。
纪郎中亦恐惧的蜷缩在那里,脸色煞白。
苏玄璟猛然起身,寒目落到萧臣身上,“魏王,你大胆!”
宋相言就说萧臣怎么一直不开口反驳,感情是在这儿憋大招呢!
这可毁了!
“此人诬蔑本王母妃,当杀。”墨鲲回旋,萧臣抬手之际瞥向早就没了呼吸的周嬷嬷,如烈焰烧腾的目光转向桃芯。
视线对上,桃芯尖叫!
“萧臣,你敢在公堂上公然杀死证人?此乃死罪!”鹤柄轩万没料到萧臣如此大胆,怒声吼叫时自有暗卫现身,将桃芯跟纪郎中护在身后。
宋相言当即站起来,“鹤相有所不知,周嬷嬷证词含有蓄意诬蔑之嫌,且是主观臆想并非事实,此乃混淆视听之罪,当诛。”
“你闭嘴!”
鹤柄轩气到脸红脖子粗,“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苏大人!”
苏玄璟再拍惊堂木,“魏王此举实属藐视公堂,当堂杀人更是罪无可恕,来人,将魏王绑了,押入天牢!待本官奏请皇上,再行发落!”
宋相言立时上前一步,未及说话便被苏玄璟抢先,“宋大人,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你莫要以为本官拿你没办法!”
戚枫当即拽回宋相言。
作为旁观者,他很清楚苏玄璟一直在忍,亦明白萧臣当堂杀死证人,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贤妃案第二日堂审,以证人周嬷嬷被杀,萧臣被押入天牢,结束。
周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竟然没有情绪。
这让李世安有些意外,或开心,萧臣如此冲动在外人看来,就是心里有鬼。
或愤怒,萧臣藐视公堂,分明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周帝沉默良久,“这就是父皇选中的皇位继承人?”
“朕还当他多有城府,瞧瞧……”周帝长长吁出一口气,“稍稍遇些挫折便不知隐忍收敛,再看看温御跟一经,也都是沉不住气的,竟然还敢跑去葵郡,就这么一撮人,妄图抢朕的位子?”
李世安拱手,“苏玄璟上奏,想问皇上如何处置魏王当堂杀人之过。”
“两案并审,鹤相若能赢,萧臣便是贤妃与那秦政私通的野种,杀人与否他都该死。”周帝思忖片刻,“罢了,赦。”
李世安心领神会,这是周帝想对外营造慈父人设。
“还有,咱们的人没寻着温御跟一经。”李世安小心翼翼道。
得说周帝手底下能使唤的人也并非只有那十二个被温御跟一经削了脑袋的布阵高手,一朝国君,手底下自是能人无数。
周帝冷笑,“寻不着就寻不着,叫他们早早去葵郡等着。”
“那温御跟一经?”
“他们既然去,就别回了。”周帝眼中凶狠,字字如冰。
李世安微怔,“皇上的意思是……”
“贤妃案跟皇后案并审,即代表太子府跟御南侯府势不两立,倘若这个时候温御跟一经遭遇不测,你会怀疑谁?”
李世安懂了,“老奴这就去办!”
殿门启,李世安恭敬退出去。
待闭合时,周帝龙颜渐渐沉下来,眼中晦暗幽深,脑海里莫名浮现出贤妃年轻时的样子。
贤妃的美貌,还有她的笑。
然而他脑海里多了一个男人,秦致。
他见过秦致的画像,是个俊俏少年。
人最怕臆想。
周帝脑海里的画面便是贤妃与秦致花前月下,吟诗作画,一幕幕一帧帧都是他们恩爱的样子!
啪——
周帝突然扔掉刚刚被他攥在手里的奏折,龙目发狠。
程芷,你欺君!
萧臣只在天牢里呆一个时辰,便接到周帝特赦。
圣旨写的清楚,人杀了就杀了,但是不可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