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乞丐坐在桌边,被拭巾擦净的面庞干净的连一丝微瑕都没有,好看的双凤眼与脸型搭配得宜,鼻梁挺翘,红唇如砂。
此刻那双眼正盯着桌上一张残图,露出忽闪不定的微光。
“也是好笑,北越细作偷来的天杼图,落到北越太子手里,北越太子却不知道北越细作是谁,由此可见北越夺嫡之争可比大周复杂的多。”
听到乞丐嘲讽,师媗视线同样落到那张残图上,“这是内膛图?”
眼前残图所画十分复杂,形似凤凰,内有五脏,五脏由五组齿轮组成,每组齿轮又由百余小齿轮咬合而成,只是这张图里并没有标注各个齿轮大小及制作工艺,除五组齿轮,前膛有炮嚢位于凤凰前胸位置,后膛画有详细操作杆,哪怕窥视不到天杼全貌,这张内膛图也足够让人震撼。
“真真正正的天杼内膛图。”乞丐以手搥住下颚,指腹摩挲,唇角微勾,透出一丝玩味。
师媗蹙眉,“主子觉得这是真图?”
“自北越细作传回北越,再到北越太子手里,后经尊守义到我这儿,这张图的价值已经不是唯一,被拓了多少复件可想而知,更何况天杼初成,坑都给炸出来了,这图里面的技艺早被北越掌握,那么它的存在于北越并无意义,所以它是真的,而且绝对如北越太子所说,是原本。”乞丐轻吁口气,抬手将残图折叠平整。
敲门声响起,师媗上前打开房门,有下人将煮好的银耳羹递进来,她接在手里转身走到桌边。
门阖紧。
师媗打开盅盖,小心翼翼搁到乞丐面前,“即便很多人都有可是我们没有,所以北越太子以此图换我们查出北越细作,这生意怎么看都是我们赚。”
“不能这样比较。”
乞丐用汤匙舀了口银耳羹,抿了抿,觉得味道不错又喝一口,“比起这张残图,比起潜伏在大周的北越细作,那个细作背后的主子才是北越太子心腹大患,他用这张残图换我们替他寻得细作,继而顺藤摸瓜找到隐藏在细作背后的主子,于他更有意义。”
“至于我们,既能得残图又能找出潜藏在大周的北越细作,一箭双雕,意义等同于他,这叫双赢。”乞丐不疾不徐喝着羹汤,字字有理,句句明晰。
师媗还是疑惑,“他就不怕我们得到残图,后来居上造出真正的天杼?”
“他不怕,因为他手里还有一张残图,他笃定那张残图我们永远也得不到。”
乞丐搁下汤匙,身形倚在椅背上,抬头看向师媗,眼中精光如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给我们这一张你以为只是作为找到细作的交换条件?”
“不然?”
“他给我们的是欲望,有了这一张我们才会想要第二张,第三张,恰巧那两张他也没有,他这是把我们当刀耍在前头了。”
乞丐浅浅一笑,收回视线继续喝粥,“没关系,那就叫他瞧瞧他选的这把刀,有多锋利。”
盅小,里面几口银耳羹而已,师媗见乞丐吃净当即转身去铺床褥。
待她欲退时乞丐提醒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师媗恍然,自怀里掏出七个铜板,“属下全都抢回来了。”
乞丐手指点在铜板上数了数,不多不少,十分满意,于是从袖子里掏出剩下三个铜板与那七个放到一起,“赏你了。”
“谢主子。”
乞丐摆手,师媗隐没。
躺在铺好的软榻上,乞丐凝望床顶幔帐。
十个铜板,连昨天的一半都没讨到。
看来明天要换地方了……
萧臣昨夜自羽林营直接离开,除了温宛就只告诉了司马瑜让他帮忙打掩护。
这个掩护好打,毕竟皇城里真正在乎萧臣动向的人并不多,比起萧臣,多数人更在乎御南侯府的动向。
因为早知萧臣离开,温宛预计自己不会睡好于是昨晚她去锦园找祖父互通消息,温宛依着萧臣的意思在没找到孤千城之前不将深坑之事透露出去,所以她没说这事儿,反倒是温御把他们在石室里商量好的事全都告诉给温宛。
祖孙二人不可能干唠,温宛备了酒,十坛竹叶青都是在金禧楼搬的,温御自备咸鸭蛋。
肘子只在饿时香,咸鸭蛋才是老侯爷灵魂救赎。
可能是跟自己孙女喝酒无甚负担,温御一杯接一杯,鸭蛋抠了一个又一个,终于醉了。
醉酒之后的温御哭的稀里哗啦。
温宛试着问半天也没问出缘由,直到最后她要走时才听祖父抱着酒坛叫了一声什么。
她转回身凑近才听清楚。
战哥……
温宛把温御扶到炕上,守着他睡着才回墨园,辗转反侧差不多半柱香时间算是睡过去,等她醒来天已大亮。
她知萧臣已经走了,亦知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会发生大事,可对她来说眼下最大的事就是温少行跟狄轻烟的婚事。
朱雀大街,温宛乘坐的马车突然停下来。
“徐伯?”
“花间楼雪姬,求见温县主。”
车厢里,温宛心下略惊,沉默数息后让雪姬进来。
自从杨肃的事温宛揭穿花间楼银钱来路不干净之后,雪姬就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