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萧彦他们会震惊,鹤柄轩虽为代相,可行事一直都是帮着太子府的,尤其鹤柄轩欲将女儿嫁给苏玄璟的事不算秘密,此事一成,近上加近,更何况自二皇子萧允真正身份暴露之后周帝对太子府肉眼可见的扶植,战幕有什么理由要对鹤柄轩下手?
战幕当然没有直接告诉温御他想动鹤柄轩,但他说了一句话。
‘皇上失踪那晚,李公公为何直接去找了鹤柄轩?’
翁怀松不理解,“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萧彦恍然般捋了捋胸前白须,“的确有问题。”
“战幕一直以为皇上心系太子府,李公公在皇上失踪之后第一时间就该赶去太子府把消息告诉他,而
不是告诉一个代相,国不可一日无君,储君就在太子府,李公公跑到鹤柄轩府邸怎不叫人怀疑,更何况晏伏在太子府前死的不明不白,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战幕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经温御解释,众人了然。
“温侯怎么想这件事?”萧彦挑眉道。
温御想到御书房时狄翼那番冷斥,狠了狠心,“战幕既然想对付鹤柄轩,无非是想从鹤柄轩身上找到蛛丝马迹,有则灭之,无则也图个安心,我们得让他有。”
“侯爷想以鹤柄轩挑拨太子府跟皇上的关系?”郁玺良皱了皱眉,“可是萧允已经出局。”
“皇上不会真正扶植太子。”
一经想到自己与周帝在密室里的几次对话,抿唇,“皇上对先帝留下密令跟遗诏的事恨之入骨,连带先帝身边宠臣他也一并恨着,皇上曾说太子府是他手里披荆斩棘的利刃,更是悬在密令者脖子上的剑,只要密令者冒出头来剑即落,所以从一开始,太子萧桓宇就不是皇上心目中的嫡储,除了密令,战幕也是原因之一,皇上真是打从骨子里讨厌先帝的‘如影随形’。”
“所以,皇上对太子府的好不过是假象?”萧彦扭头看过去。
一经颔首,“一定是。”
“要是这样想,皇上失踪那日李公公先找鹤柄轩,很大程度上可以证明鹤柄轩才是皇上最倚重的人。”温御恍然,“所以……”
“所以鹤柄轩一定知道皇上接下来的计划,没有萧允也不可能是萧桓宇。”郁玺良插了一句,“平日见他畏首畏尾的样子,怕也是装的。”
众人三言两句,最终决定以鹤柄轩为突破口,让战幕跟周帝彻底决裂。
火锅被翁怀松撤下,众人欲各回各家的时候萧彦突然开口,“倘若这是战幕在试探温侯,又该如何?”
一语闭,温御默。
他何尝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
须臾,温御肯定答道,“这的确有可能是战幕的一箭双雕,以鹤柄轩同时试探皇上与本侯,可这也是我们的机会,唯一往前冲的机会。”
过往遮掩回避是因为还有人挡在身前,如今随着几个皇子接连出局,他们与战幕及周帝的较量,才真正开始……
已过子时,夜色朦胧,月光如同碎银洒下来,苍白冷清。
狄翼独自坐在曾经的二皇子府邸,静默盯着书房桌案上一张残图,呼吸间胸腹里好像压着一块巨石,这块巨石压了他整整二十年。
‘老狄,完完整整的天杼图朕只抢得四分之一,这可是个祸害啊,得天杼可得天下,这东西大周可有,则他国可有,他国若有,则大周必有,朕时日无多便将它交给你,将这大周,交给你了……’
狄翼双鬓斑白,瘦削的脸,面色黝黑,银霜般的长眉下一双眼深邃冰冷。
桌案上是一张残图,四角有火烧痕迹,残图上是以狼毫笔绘制的机械图,图纸繁复程度乍一看就像一团密密麻麻的线毫无规律的重叠延伸,哪怕你仔仔细细盯着一条线,依旧很难从无数同样走向的线条中找到那条线的终点。
三尺长的点线图四周全部都是注解,何处该以失蜡铸造,何处该以低熔点合焊接,包括叠铸跟锚链铸的手法也都标注的细致精确。
狄翼不善机关术,可经过二十年苦心钻研倒也小有所成,然而眼前这张机关图他依旧做不出来。
‘这是天杼最关键的部件,没有它,天杼二十年内不会问世,可是老狄,赝品亦是威胁,你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余下三张天杼图。’
“先帝,老狄一张也没有找到。”狄翼看着桌前残图,薄唇紧抿,苦涩自嘲。
正如萧彦猜测那般,狄翼此行并非是为夺嫡,他为天杼图而来。
当年先帝与他说过天杼图一分为四,一为结构图,可窥天杼全貌,二为内膛图,可铸天杼血肉,三为齿轮图,令天杼初成,四为点线图,乃是筋骨,成就天杼之魂。
先帝给他的便是点线图,是天杼的灵魂,余下三张图其一当在北越皇室,其二当在洛家后人手里,其三是被当时在大周皇城的北越细作抢了去。
北越细作在抢到图纸之后自当交给北越皇室,是以按照先帝估算北越皇室该有两张天杼图,除了天杼,先帝到死都没揪出隐藏在大周皇城的北越细作。
是以北越对大周的威胁一个在外,是天杼,一个在内,是细作。
先帝告诉狄翼纵然有完整天杼图,想要建造那种庞然大物至少须五载,好